有些眼熟,“影六?”“是。”影六早已不是当初纯粹的木头,他隐隐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古怪,没有多言。齐晟此刻无瑕顾及太多,抬手推开他,目光四处一看,一瞬间便锁定了某个浑身是血的人。他愣了一下,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一般。齐晟立即奔了过去。“池州渡!”池州渡见他莽撞地冲过来,立即后退一步。眼下他暂时无法动用煞气蚕食身上的血污。齐晟瞥见他的动作,僵硬的停下脚步,眼底蹭得涌上不知是心疼还是愤怒的情绪。“你”他嘴唇动了动,胸口起伏几下。终究还是压下翻涌的心绪,慢慢靠近在池州渡触手可及的地方。“你的伤”齐晟打量着池州渡裸露在外的皮肤,不见伤痕只见血污,他知晓对方有令伤口快速愈合的能力,但这几乎满身的血污,不必细想也知晓定然伤得很重。“无事。”池州渡眼中的杀意渐渐散去,有些乖巧地垂眸望着齐晟。似乎读懂了他的心疼,眼里闪过极其浅淡的笑意。“无事。”他又道。齐晟伸出手,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血污。这次池州渡没躲,静静望着他,像是要将人整个装进眼里心里。乌云散去后,太阳露了出来。齐晟知晓,午时已至。“对你而言,到底什么才算有事”这句呢喃很轻,池州渡只当他低声埋怨,没有在意。齐晟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迟疑了片刻,还是伸手从怀中取出手帕,像是要为池州渡擦去血污。谁料在众人都未能反应之际,他的左手迅速扬起,一枚定魂针刹那间没入池州渡眉心。这一切都发生在众人猝不及防之间。池州渡未曾对他设防,一直到细微的刺痛没入眉心时才拧眉,有些不可置信地浑身一震。他下意识想要躲,可已经中招,无法动弹。这很显然是早有预谋。齐晟从怀中取出阳锁,利落地扣上他的双手,他的神情甚至有些冷漠,唯有看向池州渡露出明显情绪的眼睛时,才稍显柔和了些。“你总是令我捉摸不透。”他说着顿了顿,似是想起自己的隐瞒也并不少,苦笑一声。齐晟牵着池州渡的手,对方无法动弹,只能乖乖被他握着。“我倒也没有资格说你,也不知这选择是对是错。”“古人笔下的妄念痴嗔看似荒诞,可人一旦沾上情字似乎都会如此,多年前看不懂的风月如今被忆起,却早已成了戏中人。”“我曾说这帮人令人不解,分明是如此简单的事,却被硬生生分为千丝万缕,缠绕纠葛,最终不清不楚,多为悲剧,你说,这多荒谬。”影六望着远去的二人,迟疑了片刻,对其他人摇了摇头。“待命。”他摩挲着池州渡的手,背对着他,牵着他朝前走。沉默了许久,才呢喃着道。“池州渡,你别怪我。”“你说会将我的话记在心里,那你记着,若我回来,我就跟你走,那些东西,我不要了,只陪着你,实在想念,我偶尔带着你回去看看就好。”“若我没去找你。”他顿了顿,轻笑一声,“那就是我变心了,你就好好的,远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回到过去的清净,别总想着找我报仇或是将我困在身边,就当是放过我,也放过你。”
若我没能回来,上天入地你也难寻我,恐怕已成一抔黄土。“我”他还想说些什么,不远处却传来一阵风声。一道魁梧地身影落下,似是急匆匆赶来,看见眼前的场景眼中闪过震撼。“齐宗主,这是”——来人是云戈木,没有时间了。他将人推到云戈木面前,朝他颔首致意,郑重道。“接下来,就麻烦你了。”“齐宗主客气了,云某感激不尽才是!”云戈木有些紧张地扶着池州渡,看见他腰间的不朽春桃,眼神十分惊喜。“小恩人!”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满身血污与大片的废墟不同寻常,提心吊胆地检查对方身上是否有伤痕,见没有大碍,这才放心下来。可这心刚放下一半,云戈木一探池州渡的脉象,顿时脸色大变。齐晟见云戈木眼中的情绪真挚,没敢去看池州渡的眼睛,转身就打算离去。“你”身后传来一道惊呼,齐晟一惊,立马回头。只见池州渡单膝跪在地上,偏头喷出一口黑血,那血中含着浓郁的煞气,云戈木在一旁扶着他,神情有些凝重。齐晟下意识快步上前,蹲下身去探他的脉,却被一双手紧紧反握住。池州渡抬头看他,吃力道。“别走”那是齐晟第一次从池州渡的眼神中看出哀求。齐晟僵了僵,垂头看着对方因脱离而发颤的手,他停顿了片刻,轻而易举地将那双手拂开。海异族有的是灵丹妙药,让云戈木护送池州渡回北屿山庄,他也放心。他强忍着心中翻涌着的情绪转过身,阔步离开。却又在一片废墟中停下脚步,再一次回身。齐晟的眼睛盯着池州渡,声线有些颤抖,像是也在赌。“方才在马车上,你对我摄魂,是也不是?”池州渡尝试冲破阳锁,浑身发颤。“是。”“你为何对我摄魂,方才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齐晟往回走了几步,就站在他的跟前,单膝跪下。“池州渡,你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只要你告诉我,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什么都原因为你做。你喜欢安静,那我便陪你安静,你一人便足以是我的热闹,我的喧嚣,我的喜怒哀乐。宗门那里,我早就想交给烟淼和小鱼。父亲与母亲在北屿山庄无人打扰,逢年过节我便带你去小住几日。还有轻越和雁归,闲暇时亦可把酒言欢,聚上一聚。我还想带你见见我的好友,无论他们心中是何想法,我都想告诉所有人。池州渡,傀师。不是传闻中凶神恶煞、穷凶极恶的邪祟。而是一位不通人情,受过无数苦难心中却依旧存有善念的人。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也许称不上君子,但也绝非恶人。齐晟脑中想了许多,他紧紧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