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门口,班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房门已关上,门口站着的那位少女,衣物料子比之床边的丫头要华贵,看来她才是师跃荷。只见她走来向班瑶叉手施礼,班瑶忙将她扶起。感到她双臂微颤,面容言语却镇定,道过谢后,她坐到床边,轻抚丫头如月背脊好继续安抚她。“近日淫贼骚扰,伤到她了?”班瑶问道。“正是。昨晚他又来了,竟能冲进来,趁黑要抓走我,不想抓错了人,抓到了如月。因我三人拼命救人,如月拼命反抗,又有外头汉子进来捉贼,这才救下。可惜了,还是让他跑了,我们手臂却都受了伤。”说罢,她挽起袖口,露出一截手臂,上有抓伤的痕迹。“三人?”班瑶疑惑,屋里才见两人,另有两人去哪儿了。师跃荷指给她看,她绕过屏风,才见到躲在屏风后面的另外两个丫头,如云与如溪。不一会儿,师山与姚淑赶到,要见见前来的高人。匆匆打了照面,班瑶便投入守人待贼。她挑着姚淑送来的饭菜,怕水土不服,又饥肠辘辘,耽误正事。入夜,门前连着一个月来守护的人们有些乏了,都未注意到,屋顶上又来了不速之客。他依着月色,扒着瓦片,不曾注意到,他的身后,走近一位提刀之人。“若再此捉拿,恐要碎些瓦片。你最好把手里那点安回去,减少损坏。”那人被吓一跳,猛然回头一看,原只是个女子,顿时放下心。“他们是黔驴技穷了?派一个娘们来吓唬我。”“是你这淫贼吗?要掳走师家小姐。”班瑶冷冷地问道。“什么淫贼,什么掳走。我潘敬与师家小姐那是两情相悦,你们这是棒打鸳鸯。”“两情相悦?”班瑶只觉得好笑,“小姐才过十二岁,而你,看上去应是与我一般年纪,如何两情相悦?何来棒打鸳鸯?”“没见识。小姐对我那是‘慧眼识英雄’,一眼便情根深种,你们却阻拦她‘夜奔’,这不是强行拆散吗!你要是识相,就乖乖退下,免得伤及你的性命。”“你这种说辞,昔日我闯荡江湖,倒听过不少登徒子讲过,禽兽矫饰之语罢了。你若识相,就此住手,从此洗心革面,才是条生路。”话音刚落,潘敬手刀劈来,班瑶以刀格挡,不想他忽然转了路数,一掌击中班瑶的腹部。大意了。班瑶后悔不迭。她把萧善材的话语撇至一边,出刀强攻。这潘通,却滑如泥鳅,班瑶只削下他的袖子,尚未伤他一毫。难道敌他不过?难道救不了人?班瑶佯败,退避三步,潘敬来了劲,忘了‘穷寇莫追’,回转飞身,要将班瑶踢下屋顶。“踢得正好!”班瑶立刻手起刀落,卸下他一条腿。滚下屋顶而去的,是那潘敬。☆、去路跌落在地的潘敬还有口气,他的一条断腿跟着滚下屋顶。捕快们一拥而上,将他捆绑捉拿,押去衙门审判。过了两天,便传来潘敬被判了绞监候的消息。师山与姚淑千恩万谢班瑶救下了他们的女儿,特地吩咐下厨为她烹饪一桌好酒好菜,又相赠两锭大银元宝,十匹色缎,十匹杭绸,十二匹本地棉布,一箱白蜡,又赠予一坛葡萄酒,两只鲜鸡,而班瑶只取了元宝、美酒与鲜鸡,其余婉拒了。其后,师山便应诺与萧善材去向知府交托书信财礼,班瑶被刘知县请去衙门对一对救人事迹。刘知县欣赏她艺高又义勇,又看她秀拔如风中孤松,鲜亮似仲夏朗星,若非是个女子,定要抬举她。问她身世来历,她笑笑,编造了一个平庸无常的出身,却比本来的出身要好那么些许。予了班瑶五两赏金,又要为她在这松江落脚入户,想着以后若有要事可用,这本是知县夫人的提议,刘知县都听取了。因师家夫妇苦留班瑶再多保护师跃荷几日,好等他们女儿走出惊吓,班瑶便多滞留了几日。当她从衙门回到师家时,一个婆子忙请了她去姚夫人那里。“萧娘子你快来,我正要为跃荷做新衣裳去去晦气,先前你没要好些谢礼,我们做爹娘的对您这恩人一直过意不去,趁着今日做衣服,也给娘子新裁两身。”说着,姚淑唤来裁缝为班瑶量身。“萧娘子今后有做打算么?”“哦,打算么,走一步,瞧一步吧。”班瑶此时暂无长远的计划,早前知县要为她落脚,她虽未拒绝,但也不安,毕竟松江也是江南之地,花费甚高,停留再此许久,总得有个饭碗吧。她正想着,门外有一小厮来报,寻到一位高人,好救大姐。师跃荷之患已解,这位高人是来晚,白跑一趟。毕竟也是好意,不好随便拂了他,姚淑打赏完寻人来的小厮后,便又让人封了六两银子,并一壶绍兴酒,赠予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