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绒却对她的这番话不以为意,他无所谓地笑笑,转过头去:“行了吧,我们把这东西给了你,何尝不是一种抛却负担呢,恩德说不上,要是以后不幸对上,不要对我们出手即可,这够简单了,多的不想再说,你们走吧。”
话到此处,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江蓼亭他们作为外来人,确实也叨扰了太长时间,一开始朱绒还会兴奋,此时他已只有深深的疲惫,他只想永远地封闭这个地方,不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
和温和地站在一旁的朱玦眼神道别后,江蓼亭和金流意缓缓下山,他们在湖边找到围着蝴蝶奔来跑去的雪灵兽,江蓼亭伸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对金流意问出声:“我们的出路只有这无底深渊,和我一同下去,你怕吗?”
金流意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轻嗤道:“怎么会怕,从进来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逃避。”
江蓼亭很想侧头看看他,可这时候她又想起了她刚才的泪水,她一直想让金流意度过平坦的一生,此刻又间接地逼迫他和她一同坠下万众深渊,她只想在心底唾弃自己。
金流意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他上前牵起江蓼亭的手,轻声道:“走吧,太阳正好升起,是时候出发了。”
江蓼亭低低“嗯”了一声,脚步沉重地跟在了他身后。
站在悬崖边上时,两人的手依旧紧紧地牵在一起,江蓼亭忽然觉得莫名的惆怅,她下意识回头镜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朱家姐弟两并排坐在一起,而朱玦慢慢地侧头靠在了朱绒肩上,此时正好是日出东方,红霞满天,山涧复苏,彩蝶环绕,正是属于他们的灿烂曙色。
江蓼亭转身朝金流意笑笑,玩笑道:“一起赴死吧。”
金流意笑得平淡,并不在意。
两人轻轻一跃,便像残蝶一样遥遥坠落。
耳边是呼啸的风,衣角也在风中凌乱,互相交织缠绕,下坠仍然在继续,底下也许是熊熊烈火,也许是百丈枯骨,无法预知的黑暗和危险在等着他们。
远离赤色林后,他们的周围越来越黑,仿佛就此沉入广袤无垠的深海里,两人渺小得像尘埃,强劲的狂风围着他们打转,可他们依旧没有放开彼此。
明明是要被这无边黑暗所吞没,但江蓼亭心中却生出了向死而生的快意,她看了一眼身边的金流意,忽然有一种荒唐的想法:死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下坠一直在持续,路到绝处时,眼前竟然又生出橙黄的亮光,江蓼亭却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可还没给她准备的机会,一阵沙浪汹涌扑面而来,一下就把她的半个身子都埋在了沙里。
而这时候那沙子还顽皮地游来荡去,像水一样翻滚着波涛。
江蓼亭无奈地笑了笑,用力一撑挣脱开来,她找到和她分开的金流意,伸手一把把他拉了出来,才面带微笑说道:“万万没想到,竟然回家了。”
在这种滚来滚去的沙子上,金流意实在站不太稳,听到这他惊讶地问江蓼亭:“这是什么意思?”
江蓼亭叉着腰,放眼四望,含笑说道:“这是我小时候所待的地方,项靖口中那阴阳相隔的交界处,我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形势回到了这里。”
“既然如此的话,你应该知道我们该怎么走出这沙漠吧?”
江蓼亭摇着头笑起来:“这沙漠是走不出去的,走三年五载它都依然是这条沙漠。”
“那是什么意思,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吗?”
江蓼亭依旧神秘地摇头:“还真不是,抓紧我的手。”
金流意笑了笑,半信半疑地握紧了她,江蓼亭随即闭眼默念了一串咒语,她一脸平静,金流意却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沙漠斗转星移,快速变幻。
他忍受着刀割一般的风沙时候,江蓼亭低声提醒了他一句:“闭上眼睛。”
没一会后那呼啸的声音没了,江蓼亭伸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可以睁眼了。”
这一睁眼,就看见了不亚于赤色林一般的景象,此时他们正置身于瑰丽的星海中,墨蓝的天空做幕,璀璨星河作点缀,而他们每走一步,都稳稳当当,美轮美奂。
金流意不禁感叹:“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美丽的地方,这是哪里?”
江蓼亭得意一笑,小手一挥:“我的老家。”
金流意不由得挑眉看她,摇摇头咋舌道:“那时候的人人都以为你过得水深火热,万万没想到这美景被你一人独占了。”
随着他们每走一步,他们脚下都会漾起微微的水波,星河在其中荡漾,所到之处,美不胜收。
江蓼亭听着他的话,喜不自胜地笑笑,出言解释道:“这是绯云为我置办的,否则风霜雨雪才是我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