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缓过来一点力气,也让头脑更加清醒之后,他们总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张继方才话中提到的人。
他刚才说,公……公主?
其中一个僧人念叨着自己的打探任务,又对上了面前这领路人和善的神情。
想到这是对方先提出来的话,他就此发问应该也不奇怪。
他便小心问道:“您方才说,公主?”
“很奇怪吗?”张继自打见到了青州营地内公主为他们誊抄姓名的那一幕,就已对公主心生几分敬佩,在见到她当真
是毫不犹豫地跟随出征,又让那一度想要潜逃的赵文振给她组建通晓战场知识的斥候后,更是觉得公主非同一般。
以至于他说出随后那句话时候的语气,竟是一点都听不出其中有演戏夸大的成分,“公主乃是我大唐陛下与皇后唯一的女儿,地位尊崇,此番亲至百济督辖战事。虽被长史劝去了熊津,也将大部分士卒一并带去了,却也没打算放弃泗沘城周遭,以防此地的百姓继续处在流亡惶恐之中。”
“此等人物莅临百济,真可谓是百济之福。”
张继又道:“还要加餐吗?公主征召之下带来的军粮不少,够你们吃饱了再干活。”
“要要要。”
那两僧人一边答话,一边彼此对望,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几分惊喜之色。
这位公主的到来到底是不是福不好说,但起码有一点可以确定——
他们的这个探查任务是可以完成了!
难怪……难怪唐军要选择撤往熊津,因为那确实是个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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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其实还挺好奇,为何公主不干脆说成是其余贵人到来。”
李清月并没有往熊津城去,而是秘密滞留于泗沘城中,此刻就行在这泗沘城的山墙之后。后头的刘仁愿发问之时,她正朝着东方的平原望去,将远处的田地起伏收入视线之中。
当日刘仁轨提出由新罗其余皇子对金法敏施压,确保新罗能够参战,李清月便在同时提出了另一个想法。
正是“诱敌”。
对此她给出的解释是,记载于李靖所写的《六军镜》中有一个行军案例,和他们此时所面对的有点相似。
说的是李靖早年间跟随河间王一起征讨辅公佑,彼时辅公佑分出了水军二万,截断江口,在江边筑城而守,又令两万陆军扼守当涂南路,造栅栏结寨,坚固非常。
将士们都建议,让李靖直接放弃和这两路抗衡,直取身在丹阳的辅公佑。
李靖却说,既然那两路兵马都是精锐,辅公佑本人的队伍更不可能好应付,万一我军被阻拦在丹阳,到时候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还不如干脆趁其不备地来攻破城栅,以图逐个击破。
他总结道,兵法之中最忌讳的,就是在无法明确情况的时候还非要分兵作战。
眼下二面有敌,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局面。
不错,那百济反叛军因为少了倭国的支援,和辅公佑的分兵还是大不相同的,就连李清月此前和刘仁轨在分析局势的时候都觉得,可以姑且不管这一路。
但眼下新罗国中生乱,恰恰助长了百济势力的底气,为何不将计就计,先除此内患呢。
到时候他们支援高丽不必再有所顾忌,对战场局势更为有利才对!
至于如何让那百济叛军上当,自然得干一些“示弱”的举动。
不过这种示弱可不能堕了己方的士气。
就像鬼室福信和黑齿常之等人所以为的那样,退往熊津,在好处和弊端上
可以相互抵消,只能说是决策倾向于先解决哪一方的问题,而非是当真有胆怯之心。
至于为何如此果断地以公主身份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