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就杀了你。”话音一落那人就握着剑朝许卿湖劈过来,余下的杀手群起而攻之。
许卿湖握着摇情,行动如风在这些人之间穿过,手起剑落,剑上便多出了许多鲜血,除了为首的蒙面杀手,其余黑衣的人尽数倒下,眼睛里还带着死前不可思议的惊恐。
为首的黑衣人正要抬剑去刺许卿湖,等他抬起手来才注意道手腕处多了一条血痕,许卿湖出刀之快甚至没让他注意到自己的手筋已断,他蹲在地上想去捡自己的剑,却无论如何也捡不起来。
许卿湖一脚踩在他的心口,薅起额前的头发,居高而下,调笑地看着他,道:“我倒是真的不想活了,可问题是,我这条命,是什么人都要得起的吗?”
那人用左手去够地上的剑,许卿湖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沉,快刀封喉,血溅红了他素白的裤脚。
曹错靠着木板门无声地看着这一切,虽然神情未变,心里头却露了怯,之前在尹安,许卿湖在府上顷刻间就砍下了苏洋的头,苏洋的脑袋滚到石阶底下,而许卿湖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那场面至今还在曹错脑海里挥之不去。
曹错握着衣袍,指节泛了白,他不知道许卿湖究竟是何打算。
“他在杏花村故意与我亲近,莫非是为了让我卸下防备,等到日后冷不丁儿地给我一刀吗?”曹错心里头暗暗想着:“可他分明有这么多机会杀我,又为何迟迟不动手?时至今日,除了报灭门之仇,他还有别的谋求算计吗?”
许卿湖两指划过剑身,蹭掉了剑上沾到的血迹,甩了甩手上的血污,这才握着剑往回走。
曹错怔怔地看着他,此夜的许卿湖仿佛又变成了尹安的活阎王,许卿湖上前单臂把曹错揽进怀里,道:“都说让你好生歇着了,怎么跑出来了?”
“睡不着,出来看看。”曹错下巴靠着许卿湖的肩头,隐约嗅到了点儿他身上的血腥气。
“没什么好看的,”许卿湖把摇情重新插回剑鞘,道:“晚上风大,别吹到了。”
曹错侧躺着,借着刚点燃地烛火看着许卿湖硬朗的轮廓,道:“那把剑你使着怎么样?”
许卿湖笑道:“好剑,怪锋利的。”
“那把剑,是我娘留给我的,”曹错适才被风吹凉了,往许卿湖身边靠了些,熟练地把发凉的腿搁在许卿湖双腿中间捂热,道:“之后我爹让我给它起了个名字,你知道我给它起了什么名字吗?”
他当然知道,还是之前在幽都河岸上听水汜说起的,但他想听曹错亲口说一次,于是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道:“不知道。”
“我给它起名为摇情,事后又觉得不妥,但是又想不出别的名字来。”
“为何觉得不妥?”
外头密密匝匝的马蹄声传来,惊醒了好多的村民,曹错以为又是被派来杀他的杀手,蹙紧了眉头,翻身下床,道:“没完没了了。”
许卿湖拿过一件外袍披在他身上,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等解决完外头的人之后,我们就趁夜离开这儿。”
“好。”曹错握住胸口咳了两声,拿着剑跟在许卿湖身后。
外头来的足有千人之众,拿着火把火光通明,曹错不悦道:“为了杀我,他们还真够大费周折。”
许卿湖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大的阵仗,短时间内他也想不出竟京城内会有谁这般胆大,明目张胆带这么多人来刺杀朝廷官员。
他暗叫不好,想带着曹错躲起来,但是很快他们就被这些人挡住了去路,曹错和许卿湖背靠背地站立着。
曹错紧锁的眉头忽而松开,握紧剑柄,道:“唉,许锦侯。”
“什么?”
“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了。”
许卿湖握着落月弯刀,抬臂抹掉了下巴上沾到的轻絮,哼笑了一声,道:“为将军效命,自当赴汤蹈火,只是曹知远,今晚我们若能活着杀出重围,你可要给我寻条好生路啊。”
曹错轻声道:“那是自然。”
两人都等待着时机,随时准备起攻,却被一声不紧不慢的男声打乱了他们临时的作战计划。
“错儿。”郭瑶骑马而来,连忙翻身下马朝他走来。
曹错顿时就卸下了所有防备,松了一口气,道:“先生,你怎么寻到这儿来了?”
山水
郭瑶下马扶住曹错的胳膊,道:“错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曹错:“无事。”
“怎么醒了也不回来?”郭瑶捋着曹错额前的碎发,道:“你爹和阿姊都很挂念你,上个月你阿姊只身来到寒北,急火攻心高热数日不止,你若是再晚些回去,只怕郡主情况更糟。”
曹错一听自家阿姐高热不止,顿时忧心得紧,道:“大夫怎么说?能治吗?会不会落下病根儿?”曹错一着急就咳嗽不断。
“你先别急错儿,”郭瑶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袍,笼在他身上,道:“郡主吃过药之后,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那就好,那就好……”曹错自己知道落了病根儿是什么滋味儿,日日靠汤药喂着度日的日子不好受,他甚至在想,自己的肉骨是不是也染上了药的津苦,所以他不想让曹嫣然也遭这样的罪,更何况她还是女儿身,若伤及根本只怕会有更多不便。曹错连夜骑马往寒北走,许卿湖跟在他身后的一干人之后,只能看到曹错的背影,他骑马时英姿飒爽,气宇轩昂,旁人只知他骁勇无比,只有许卿湖知道他已病直骨髓,寻常汤药能吊着他的命,却不能彻底根治。
回到寒北时,韩储前来迎他,道:“世子安然无恙太好了,一路劳顿,先进帐子里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