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七日,我父母的忌日。
李宇航一大早就爬起来准备,香烛纸买了很大一堆。每年的这一天,李宇航的心情比我这个当闺女的还要沉重,一路上不苟言笑、连话都少。
我父母的墓地很远,开车要行使三个多小时才能够到。
我少不更事时,常常抱怨墓地太远,李宇航说因为地儿远方能够体现祭拜者的虔诚。其实那是他为没有钱迁墓而找到一个光面堂皇的借口罢了,那时的我们穷得连温饱尚且不能够完全解决,又哪里来的钱给他们迁一个好点的墓地,现在有钱了可是又觉得没有必要迁了,因为那里的风景甚好。
我将贡品摆好,端端正正上了三炷香磕了三个头后站在一旁,李宇航咔嚓一下跪下去,磕的每一个头都万分沉重,震得我额头一疼。
其实我并不信这个,人死如灯灭,哪里又还知道我们在这边给她磕头上贡品呢!不过是活着的人聊以自慰罢了。他们若真的知道,也不会睡在这儿了。
李宇航同他们讲了一些我的一些近况,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儿,比如我考试考了多少名,比如我一顿可以吃几碗饭,比如我体重又上升了多少斤。
李宇航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场面煽情得要死,我的鼻尖儿也涌起几丝酸意。
都说车祸猛于虎这话真的不假,这不我的两位至亲现在就躺在这里长眠不醒了!
那场车祸异常惨烈,我则是那场车祸中唯一的幸存者。
李宇航决定抚养我时他才二十出头,大学还未毕业。
为了抚养我他辍了学进了工厂打工赚钱放弃了他似锦的前程,也因为抚养我他最终和他的女朋友分道扬镳,放弃了他八年多的感情。
他和她的女朋友原本感情很好的,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他们却在我的去留上起了分歧。
宁灵阿姨觉得应该把我送进孤儿院,养了我七年已经报了当年我父母对他的恩情了,他们结婚后会有孩子,本来就没有家底又能够养的起多少孩子啊!可是李宇航那个傻子啊他不干。
宁灵阿姨也是一个决绝的人,见事情无法转圜转身就嫁给了一个直追求她许久的富豪。
那段时间李宇航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十分颓废,整日酗酒抽烟,饭也时常忘记了做。
有一次我饿极了跑到包子铺偷包子被抓到了,包子铺的老板没有骂我而是把李宇航骂了一顿,那时候李宇航就像是幡然醒悟了一样,抱着我一个劲儿说对不起。
他哪有对不起我?要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他啊!我欠他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看着卷子上的物理题,我的一颗心啊那是碎成了渣渣。
门被推开,我干爹顾然走了进来。
“文锦啊在干嘛呢?”他看了一眼我的物理卷子之后秒懂了我心里的苦。
“做作业呢哈!不会做找李宇航啊!李宇航当初物理可是全年级第一啊!”
“要是能找他我还用在这儿自己埋头苦想?他不是直接告诉我答案,而是一遍又一遍给我讲解题思路,讲完了之后还要我给他讲一遍更过分的是答案还要我自己写,我要是能听懂那解题思路我就不会每次考试物理都是年级倒数了啊!”
干爹一幅感同身受的样子:“唉!当初咱们读书的时候他就是这个脾气,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没改啊!直接把答案给了就可以解决的事儿,他非搞那么麻烦。”
我一脸祈求地看着顾然说道:“干爹要不您帮我做?”
顾然挽起了衣袖一幅要大干一场的样子,我赶紧让开坐位给他递上了笔。
我看到他的脸一点一点凝重,然后他转过头对我大义凛然地说道:“我深思熟虑过了,我是你干爹但是我不能害了你啊!这个作业啊还是要自己做。”
他语气真诚,眼神更真诚,我呀差点就信了。
“哎哟喂,不会做就实话实说啊!什么一幅为了我好的样子啊!”
顾然的声音突然间高了好几个度,以大声来掩饰他的心虚:“胡说,我不是不会做,我只是觉得我不能害了你啊!”
我冷笑:“干爹我的人相信你,但是我的心它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