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说,你都多大了,你跟这个分了手还能找到什么样儿的?你这个年纪不结婚别人都怎么说你知道吗?她把结婚说的好像不是因为我想和某一个人过这一辈子才需要去做的事情,而是结给别人看的。”尹晗玉的很多话说出来都让温朔觉得呼吸困难,但她自己却往往都是笑着,笑着告诉他,她决定结婚的对象劈腿了,笑着告诉他,她妈妈总是逼着她去做一些她根本不愿意去做的事情。“结婚之后要生孩子,不生的话也会被人看不起,背地里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不然就是有其他问题。可是这本身就很奇怪不是吗?我结不结婚,我生不生孩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但凡是谁敢当着我面儿提这事儿,我都敢给他怼回去。”“可真正把这些话说给我听的却不是别人,而是我的亲生母亲。当我的母亲面对这些非议的时候,她非但没有一丁点儿维护我、保护我的意思,甚至还选择了和那些人站在一起,然后接过他们手中的刀,把我捅个透心儿凉。”尹晗玉道:“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世界上外人能带给你的伤害总归是有限的。”“他们的话顶多使你感到恶心,他们的行为也只不过是让你感到厌恶,但从根本上来讲,他们的行为对你造成的实质性的伤害其实是微乎其微的。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你不在意,不往心里去,那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完全可以被忽略不计。”“只有你至亲的亲人和至爱的爱人施加给你的,才会是最致命的。因为你会发现自己避无可避。就像我,我家就在这附近,但对我来说我无家可归。那个地方不是我的避风港,不是我遇到了任何困难、麻烦之后可以去将自己藏起来舔伤的地方,而是一个漩涡,是会将我吞噬然后绞碎的地方。”一直没说话的鲁景民这时候才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们之间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缺乏沟通?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不爱自己儿女的父母,只是他们表达自己爱意的方式不一样。”“或许您说得是对的,”尹晗玉笑道,“但沟通的前提是我们双方都能暂时放下自己的想法,按住自己的情绪,然后去聆听对方的心声。可我做不到,她也做不到。她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去向我前男友低头,恳求他原谅我,然后和我重新开始。这对于我来说,永远不可能。”“实不相瞒,当我意识到他劈腿了的时候,我用几秒钟消化了一下,然后就感到特别高兴。我甚至都不想去和他理论什么掰扯什么,我只想到我解脱了,终于解脱了,他终于给了我一个名正言顺地说分手的理由。”温朔能听得出她是真的很开心,因为当她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和之前有明显的变化,音调是上扬的,情绪也更舒缓,甚至隐隐带着几分兴奋。他也为她感到高兴,为她能下定决心离开这样一个男人感到松了一口气。“我很感激那个把他勾搭得劈腿的女生,但又可怜她。”尹晗玉说,“我不知道那个女生是在什么情况下决定和他交往的,不知道那个女生知不知道我的存在。不过依照我对那个人的了解,那女生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的。”“其实当时我们俩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联系过了,关系应该算是名存实亡,但他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愿意先和我说一声分手,然后再去和其他女生交往,而是硬生生地把人家弄成了第三者,也是让我很佩服。”“后来想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发生过很多事,都能说明在他的眼里我根本什么都不是,只是那时候我没当回事儿而已,所以才平白无故地在他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鲁景民听得直叹气。温朔则是揪着一颗心,皱着眉头苦着脸看着她。尹晗玉也回视着他,冲他笑:“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吧?一看你就是那种共情能力比较强的人,所以她有什么小情绪,你都能感觉得到,对吗?”温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啊”了一声之后只剩下张口结舌。“中途我师傅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温朔道,“她又跟我说起了她母亲。”尹晗玉一直觉得自己的双亲感情并不如何,只不过是经人介绍相亲认识,双方都对对方没有太多不满意的地方,于是便结了婚。婚后公婆与儿媳之间必然会产生摩擦和矛盾,尹晗玉的父亲在这方面毫无作为,导致她母亲心中对这个家充满了怨怼。“她说她妈妈从小就告诉她,这个家里没有人爱她。她爷爷喜欢她大爷家的女儿;她爸爸一心想要儿子,但她却是女孩儿;她奶奶更是从来都不拿正眼看她。”温朔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非常不好,代圳珩连亲带哄的,才让他的情绪平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