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这种态度偏生就勾起了萧言舟的好奇。
一来,他还从未听说过有人羡慕自己。
二来,他依稀记得,谢蘅芜也是个什么侯之女,身份也算尊贵,莫非从前还遭遇了许多苛待不成?
“你说,孤想听。”
萧言舟说着,蜷起指节在她下颌处蹭了蹭。
谢蘅芜一时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入侯府之前的记忆,她都没有了。之后的,便是无穷无尽的练习。
各种课程,或是礼仪,或是书画,甚至再大些后,还安排了秘术。
在侯府的十年,她除了被侯夫妇带去进行必要的交际外,便被困在那一小片四四方方的天地间。
谢蘅芜最后随意拣了一些说了。
萧言舟眯了眯眼,他虽然了解得不多,但就他所知,贵女的生活怎会是这样的?
至少崔露秾的生活,不是这样。
“你……”萧言舟的话语在唇边转了个弯,才说出口,“你当真是他们亲生的女儿?”
他本是无心一问,却误打误撞说对了。
谢蘅芜呼吸微窒,随后若无其事道:“……高门之事,不大多如此吗。”
“妾身的母亲并不受宠,又无权无势。妾身能被侯夫人养在膝下,已是少有的福气了。”
谢蘅芜对外的身份还是庶出,所谓“生母”是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女儿,并不引人注目。
萧言舟无端想起自己被送到皇后身边的那几年。
那时满朝都议论先帝是否有了改储意向,皇后在人前也待他极好。彼时的萧言舟还是个毫无权势的皇子,背后遭遇的种种,他都只能默默忍受。
当真是福气吗?
萧言舟冷笑了一声。
“若是福气,你现在也不会在这儿了。”
“但是遇着陛下,谁说不是福呢?”
谢蘅芜无心与萧言舟倒苦水,顺口便说了句他爱听的话。
萧言舟也懒得揭穿她的奉承,这些好听话从她嘴里出来,的确让他很受用。
他轻笑:“谄媚。”
谢蘅芜窝在他怀里,被他挠下巴挠出了些困意,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时辰的确不早了,大年初一的日子还要早起祭祖,满打满算,也只能再睡一两个时辰。
“睡吧。”
萧言舟轻声。
看着她睡去的恬淡侧颜,他指节屈起,轻轻勾画她的容颜。
已给了你机会,既是你自己找上门来……便别再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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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谢蘅芜便被萧言舟拉起来,与他一同坐在了祈年殿的高台上。
过年的日子,萧言舟还是穿着玄衣,冕旒上坠下的墨玉珠帘将他面容半遮半掩,亦让人看不清他的视线。
台下乌泱泱跪着许多人,一旁赞者念着冗长颂词,传上高台后,所有字句都变得模糊,听起来便是一片嗡嗡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