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沫模糊了视线,沈放的身影变得不清晰,这么细心呵护她的不该是秦扬吗?秦扬在哪里?眼泪就又涌了出来。
沈放站在完全陷入自我情绪中的苏沫,心里有些痛,又有些烦躁。苏沫在他面前为了别的男人哭个不停,沈放虽然没有执着到非苏沫不娶,但男人的自尊还是让他觉得不爽。沈放在苏沫面前蹲下身子,捧起苏沫湿润的脸颊,眼泪鼻涕好不凄惨,沈放压低声音,问着:
“你挑三拣四,最后就是找了个那种男人吗?”
苏沫推开沈放的手,沈放递给苏沫几张抽纸,苏沫终于开口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又被泪水洗刷过,沈放觉得苏沫眼睛亮亮的,他听见苏沫说道:
“你到底是谁?怎么老碰见你,我们以前认识的对不对,我伤害过你对不对,所以你来看我笑话了吧。”
沈放一怔,是啊,苏沫从小就精明着呢,他怎么给忘了。沈放坐在苏沫一旁,问着:
“那记起来我是谁了吗?”
苏沫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说着:“不知道。笑话你也看了不少了,该满意了吧。还想我更惨一点吗?以后也许会有吧。今天谢谢你,不然估计我得冻死在医院门口。”
苏沫说完,捧起桌上的热牛奶一饮而尽,喝光后抿了抿嘴唇,站起身来,又对沈放道:
“以前要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道歉,但我真不记得你是谁了。也谢谢你一直帮我,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图个什么。送的戒指你真不想要回去我就替你保管着,今天又失态了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放看着刚才还失魂落魄的苏沫突然间变得精神起来,也精明了似的,笑着道:
“苏沫,这才像你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样。”
苏沫也笑了,说着:“果然是小时候认识的人吧,我苏沫可是除不尽的杂草。”
苏沫说他要去医院,沈放找出自己的一件厚衣服披在苏沫身上,仍然不发评论地将苏沫送回去。到医院,下车前,苏沫对沈放道:
“我猜你以前可能喜欢过我,不过我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思。不过不管怎么,做到这程度,沈放你可以算得上圣人了。”苏沫说到一半,停下几秒,又淡淡道:“其实根本没有那么执着的爱情,是吧。”
苏沫说完下车,沈放回味着苏沫的话,无奈笑着摇头,是啊,根本没有那么执着的爱情,残留下的只是些遗憾和幻想。沈放下车,又倚靠着车身点上一支烟,看着苏沫走远的背影。圣人?原来我都快成圣人了。沈放自嘲地想着,不过,日子还那么悠长,何必急于这一时。
苏沫打听到安琪的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眺望着。秦扬果然在里面,苏沫看见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心里抽痛。没有推门进去,她坐在病房外走廊的椅子上,静静地熬着着深夜。
根本没有那么执着的爱情,苏沫了解秦扬,他只是太善良。
为什么要轻易放弃用笑泪打磨出来的感情,他们是要结婚的,是打算在一起白头偕老的,只是一场意外,怎么可以让自己这么轻易地放弃。
苏沫想,这只是一次意外,她要在这里等着秦扬从里面走出来。
半夜,安琪醒来,肋间隐隐作痛。感觉到手被握住,她看向趴在床沿上睡着的秦扬,抽出手,轻轻抚摸着秦扬的发顶。秦扬睡得潜,察觉到安琪的动静,醒了过来。安琪笑着望向秦扬,用虚弱的声音说着:“谢谢你来陪我。”秦扬去给安琪倒了杯热水,喂她喝下,说着:“谢什么,你没事就好。”
安琪捧着温热的开水,问着:“耽误你去领证了吧,帮我跟苏沫说对不起。”
秦扬闷闷嗯了一声,看安琪喝完水,接过杯子,又扶着她躺下。
安琪握住秦扬的手,又满足地睡过去。
安琪默默地想着,挨这一刀也是值了。其实那个失控的病患家属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个持刀的男人来找的是另外一名医生。安琪那时候恰巧跟那个医生并肩走着,就看见冲过来个面目狰狞持刀的家伙。安琪本来已经本能地后退,但是透过熙攘紧张的人群,安琪看见了对面的秦扬。秦扬正关切地看向这边,安琪脑中重复盘旋着一句话:他今天要结婚了,他今天要结婚了……安琪当下立断,向前直接冲到了刀刃下,冰凉的金属刺入肋下的时候,看见秦扬惊恐地冲上来,安琪知道自己又赢了。
安琪觉得有些道理自己明白得太晚,所以现在想挽留住秦扬,肯定是要付出代价。她跟秦扬是彼此的初恋,纯纯的年轻,干净的校园爱情。只是那时候自己太轻狂,觉得与秦扬的爱情来得太容易,太波澜不惊。秦扬是个温吞的痴情男人,也是个规规矩矩的人,跟他在一起一段时间后,安琪觉得生活变得索然无味,每天面对同一张脸,同样的节奏,重复着差不多的交谈,慢慢就厌烦了。安琪觉得肯定会有更刺激更深刻的爱情在前面等着自己,而秦扬成了她前进的累赘。
不久,安琪丢下秦扬,出国寻找她所向往的爱情。出国之后,听朋友说起过秦扬,说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酗酒,耽误学业,差点被学校劝退。安琪只是听说,出国的那几年,完全没有联系过秦扬,狠绝的安琪,让秦扬彻底失望。
可是,在外面的安琪,兜兜转转,跌爬滚打之后,却回到了原地。慢慢不再年轻,经历了之后才发现,最想要的,其实只是当初秦扬给予的那份温暖和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