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谢天看出他情绪不大对,于是抬手抚住他的侧脸,用一种很担忧的眼神看他。两人从未如此亲密,松月溪却也没反抗。他与谢天眼神相撞,心里那种绝望的感觉愈发浓烈,险些让他无法呼吸。好像他们以前发生过很不好的事。好像自己所有的悲伤都与他有关。“没事……太闷了……”他摇了摇头,快速起身下床,而后走到外面,站在围栏边用力地吸气,呼气,努力缓解自己的情绪。栏杆外是陡峭的石壁,是缥缈的云烟。入了夜,天地一片苍茫,一轮明月若隐若现。谢天走到他身边,默默地陪着他。过了一会儿松月溪缓过来了,问:“是不是来人了?下午听到外面很吵。”谢天便对他说了现在的情形。松月溪一听就头大:“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来干嘛的。后面两天,徐潇宁家的长辈就一直拉着他,劝他和松月溪多亲近亲近,谢天这边的长辈也同样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极力劝他和徐潇宁在一起。徐潇宁那边焦头烂额,谢天则是油盐不进。厉长虹自己倒是说得比较少,他知道儿子不喜欢徐潇宁,他知道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徐定海则是来劝松月溪,他也没强硬地撮合,但话里话外还是希望他和徐潇宁好生培养感情,早日恢复神格,回归神位,庇护这天下苍生。“为什么你和任孤光觉得我会愿意回归天界?”松月溪道,“若我真的是神君,我上辈子,被天界弄死了,这辈子你们还想我回去?我不灭了天界已经不错了好么?就别指望我回去了。”“前世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徐定海道,“既然他们想让你回去,就不会再算计前世的恩怨,想来这一次会同意您和潇宁在一起。为了天界处境,为了天下苍生,也请神君放下仇恨。”松月溪道:“我放不下。”徐定海面色从容:“您先回去了再说嘛。”松月溪:“……”只能说盟主不愧是盟主,他都开始佩服起徐定海了。尽管如此,他依然不愿意跟徐潇宁在一起,也不愿意回那个烂透了的天界。他只想和谢天一起回忘尘阁,想办法光耀门派,振兴无情道。但是他不知道谢天愿不愿意跟他走。松月溪就感觉,好像这世间一半的人都希望他和徐潇宁在一起,另一半的人都希望谢天和徐潇宁在一起。反正就没人希望他和谢天在一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觉得这也太好笑了。好笑的同时松月溪有点恼火,谢天明明说好了会永远追随他修无情道,结果现在这人被拉去跟人配对。谢天自己也不知道避嫌,也不过来同他坦白一切,甚至这几天都不来看他了。他独自坐在房内的窗台上,没有点亮烛火,思绪乱如麻。黑暗无声地吞噬他。坐了一会儿之后,松月溪叹了口气。他看着外面的月光,心想谢天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是不是忘了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那家伙现在在干嘛呢?谢天在拭剑。他跪坐在正对门的案台前,横剑其上,沉默地擦拭着那柄通体全黑的焚天剑。月光照亮他的身影,他手上动作不疾不徐,但紧绷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情绪。不一会儿,焚天剑似乎感受到危机,突然震颤起来,释放出凛冽的剑意。谢天抬头看向门外,一个皎若秋月的陌生女子出现在他门外。或者,称其为幻影更为合适。她云鬓霓裳,宝相庄严,周身散发着银白色的光辉。在她现身的一刹那,焚天剑立刻熄灭了自身的黑焰,停止了震颤。谢天颇有些诧异,焚天剑不惧鬼神,什么人都敢杀,却是第一次自灭锋芒。这究竟是何人?他抬头看向那女子,对方面带笑容,温柔地注视着他,眉眼间一片慈祥。谢天怔怔地看着她,竟然有种面对母亲的感觉,但他很清楚他娘在老家照顾长辈,眼前的人并非是她。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直觉是值得信赖的长辈。“您……”他想要站起来,对方抬起手,示意不必多礼。而后,她温声问:“你在害怕什么?”她的话没头没尾,但谢天却知道她在问什么,于是回答:“我没有害怕。”她又问:“你在犹豫什么?”谢天回答:“我没有犹豫。”“那,”她的第三个问题,“你在担心什么?”谢天双掌按着自己的佩剑:“我没有担心。”“很好,”她好像听到了满意的回答,笑意更浓,“你一直都是个坚定的孩子,无需犹豫,无需担忧,只要你做出决定,天地间没有人可以阻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