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闻言,皱着眉转过头来看他:“……你确定?”“确定。”“……行。”伏黑惠竖起了俩根手指:“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祓除。”黑色的帐自穹顶落下,眼看着俩人三俩句话就敲定了作战计划,那个叫伏黑惠的少年还要和自己一起进去祓除诅咒,以利亚慌忙扭头看向了五条悟:“等一下,五条老师,你知道我只要进入“异常”状态就无法自控——!”“没关系,我在旁边看着呢,怕什么?”五条悟拍了拍他的肩膀,俯下身来,盯着他的眼睛承诺道:“去吧,老师给你兜底。”“——我保证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斯米尔诺夫,走了。”黑发少年站在不远处喊他,以利亚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朝着他挥手的最强咒术师,深吸了口气,默默追了上去。“伏黑同学其实可以直接叫我以利亚,我的姓氏对你们来说应该很绕口吧?”废弃大楼的走廊里异常安静,也许是只有俩个脚步声的感觉太过于瘆人了,以利亚同身旁满脸警惕的少年没话找话。“……还好,我能记住。”伏黑惠看了对方一眼,把“我认为我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地步”这句话给吞了下去:“我的玉犬去侦查了,如果有诅咒出现它会告诉我们。”“玉犬?啊,是刚才那只白色大狗么?”“没错。”“它很可爱。”以利亚回想了一下那只威风凛凛的漂亮大狗,夸赞到。“谢谢夸奖。”伏黑惠面无表情。“……”“……”……好尴尬!以利亚忍不住捂了捂脸,沮丧地发现自己试图调节气氛的尝试失败了。“我说,你这家伙还真是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啊。”伏黑惠突然停住了脚步,一只白犬跳到他的身前,嘴边还残余着来自咒灵的血。只见他手指飞快的做了个手势,另一只黑犬也从他的影子中一跃而出,警惕地护卫在二人身后。“虽然不知道五条老师到底想干什么,让一个咒力水平堪比普通人的受肉当主力……”五只扭曲成麻绳状的咒灵顺着剥落的钢筋慢慢爬了下来,落在俩人四周,它们脸上无数被挨挨挤挤的脓包与血肉包裹住的眼球咕噜噜乱转着,贪婪而垂涎地盯着二人的躯体。“好脏……脏……吃掉……”“但是现在这里有若干三级咒灵,五只二级咒灵,还有至少一只一级咒灵不知道躲在哪里……”“再不认真起来会死。”伏黑惠在咒灵模糊不清的呢喃与窃笑声中神情冷凝着警告他。——而且如果最后要靠五条悟那家伙救人,估计也会被他嘲笑到死,伏黑惠可不想再给无良教师增添点笑料。“……伏黑同学,等会儿可以麻烦你尽可能离我远一点么?至少跑到走廊的尽头。”以利亚注视着那群恶心诡异的咒灵,视线重点在那些乱转的眼珠子上徘徊了一会儿,语气温和地说。“哈?”“我还不能彻底控制体内的“咒物”,我害怕误伤到你。”伏黑惠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给我五秒钟。”“好,等我信号,我会帮你突破包围圈。”以利亚同他点了点头,五只咒灵已经缓缓围了上来,细长的四肢在地板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在伏黑惠越发焦虑的眼神中,以利亚闭上了眼睛。“咒术师可以从自身的负面情绪中汲取力量。”白发的最强这般教导他,以利亚发觉自身的异常其实和这个世界的咒术师很像,皆是以负面情绪为力量源泉。但是还有一点不同,以利亚想,那些愤怒的、恐惧的、绝望的情绪还不足以唤醒祂,他唯一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抛弃自己。——所幸他无时无刻不在厌弃自身。某种令人不安的异变发生在这个温和的青年身上了。他自然下垂的手指突然变得无比柔软,就像是某种腔肠科生物一般滴落着诡异的、泛着绚丽虹光的白色粘液。他的手看起来简直就像是要融化了——不,以利亚真的开始融化,伏黑惠谨慎地后退了几步,只见更多的白色粘液从这具躯体的各处孔洞中渗出,发出了缓慢而粘腻的搅动声,就像是人类所能想象到的、最怪异恶心的邪典片里那些不明生物交叠在一起蠕动的声音,柔滑的、金色的虹光伴随着那些非牛顿液体的流动反射入旁观者的虹膜,引发了一声低低的抽气。伏黑惠惊异地发现,哪怕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幕实在是令人作呕到了极点,但他依旧觉得自己平静极了,就像是正躺在壁炉前柔软的厚沙发上,隔着一层粗糙的毛玻璃观看一部由色块组成的邪典电影,任何负面情绪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