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烛火静静地燃烧,站在烛台下的周南絮仿佛要被歪歪斜斜的阴影吞没。但她全然顾不上这些,她的心思正悉数被那只眼睛占据。
双目相对的瞬间,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可很快她反应过来,猛然后退,眼疾手快地探着剑尖笔直地刺去。
却落得一场空。
于是周南絮当机立断将灵气聚集于剑首,手腕轻转。那块绵软的墙面顿时面团似的被扭曲变形,原先指尖大小的口子瞬时像张大的嘴,豁开一个黑黢黢的圆洞。
然而,那只眼睛早已没了影踪,连对面若隐若现的灯光也陷入沉睡,空留下乌漆漆的一片。
就在她皱着眉头预备破开这面墙时,耳畔蓦然响起一道呼唤。
“周师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极轻,以至于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仿若阴森森的鬼火,在空中飘浮。
周南絮登时扭头去看,不由暗叹了口气,眼前这人不是孟观棋是谁!
摇曳的烛影映照在她脸上,仿佛一道丑陋的疤痕,将她的面容切割成几块。孟观棋仍旧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这一如既往的笑容眼下却并不显得亲切,反倒碍于纹丝不变的弧度,愈发有些惊悚奇诡。
而她那双柔和的眼,此刻好像也在夜色的浸润中,变得冷酷漠然。
第一次,周南絮不曾和气地主动释放善意。她一语不发地直直注视着孟观棋的双眼,忽然问道:“是你吗,孟师姐?”
刹那间,孟观棋的脸庞宛如清风吹皱的一池春水,荡开了层层涟漪。她的表情一下生动起来,然后她弯着笑眼,柔和地反问道:“什么是我?”
周南絮定定瞧着这副熟悉的面孔,向前一步略微低下头,凑近她跟前。她们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到能感触到对方的呼吸。
然后周南絮垂下眼睛,望着她,亦放轻声音:“你知道的啊,还在装傻吗?”
孟观棋分毫不让,坦然自若地回视,甚至伸手拽着她朝下更近一层:“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怎么办啊,周师妹?要让你失望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南絮甚至以为孟观棋故意挑衅激怒她,她也确实想过直白地逼问。但理智回笼的刹那,她收敛起翩飞的思绪,毫不留情地将孟观棋推开。
她算是明白了,孟观棋这样的人,倘若真藏了什么秘密,即便拿剑指着她的丹田,她也只会温温柔柔地笑着,然后叫你刺深点,最好从此让她再不能开口。
不想说的,她宁可死了带到地下,也绝不会被撬开口,泄露一个字。
周南絮凝视着她,慢慢将剑入鞘。寄雪泛着冷光的剑身擦过剑鞘时,发出冰冷的铁器碰撞声,渗着丝丝缕缕的寒意。
“没什么好失望的。倒是你,孟师姐,可别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
待得周南絮走远了,孟观棋方才幽幽道:“但愿如此。”
……
直到三家竞选的日子到来时,江雪烛依旧不曾露面,仿佛整个人凭空蒸发掉似的。
周南絮却丝毫不急,假使不出意外,之前所有的那些牛鬼蛇神恐怕自今日起都要开始争先恐后地冒头了。
利益当前,再有耐性的鱼也会冒着风险咬一咬饵。
且看谁是第一条上钩的鱼了。
比试台说来还是老地方,正是那日谢琳与谢琅恶斗所在之处。
而恰好应了这巧合,比试的第一场又是谢家内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