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很快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她甚至有点期待,期待自己完全变异并失去理智而成为疯狂野兽的那一刻,这样,她就再也不需要如此清醒地体验在生理和心理上的双层折磨。
可与此相反,相比于越来越孱弱的肉体,白梓的思维却愈加活跃,也比以前更加敏捷和清晰。她的大脑像是一个无法停歇的马达,抓着一点小事情便开始翻来覆去地思考,以至于连噩梦也变得比以前更详尽且清晰。
对白梓来说,这是最为残酷的折磨——每当她筋疲力尽地在□□的痛苦中睡去,那晚的火灾噩梦就开始在白梓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不断上演。
而现在,白梓不知第几次从噩梦中惊醒,父母的惊呼与烈火的呼啸似乎仍在她的耳边盘旋。可不等噩梦带来的惊惧感褪去,一种来自于现实的不安感却突然出现。
有点不对劲。
由于没有窗和钟,白梓只能依靠自己的直觉来推算时间的流逝。她总会以自己在筋疲力尽中睡去作为一天的结束,随后是在噩梦中醒来,并以自己被带去检查身体作为一天的开始。
可今天,她已经醒了很久,医护人员却还是没有出现。
甚至连白梓都数不清自己已反复睡去多少次,又反复醒来多少遍,铁门依然没有被打开。
这样也好,反正她也走不动了,就连把眼睛睁开的力气都没有——就算睁开了眼睛,白梓也什么都看不见——不久前,她因脑袋极度刺痛而忍不住把眼镜摔到墙上泄愤,镜片碎了,就连镜框也因此而断裂。没了眼镜的她,就跟瞎子没什么两样。
白梓这么想着,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门开了。
尽管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但白梓却明显察觉到今天和往常的不一样——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没有说话,他们进门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白梓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货物般被抬了起来,随后又被安置到一张移动床上。
白梓听到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移动床被推到了电梯里,过了一会儿,移动床又被推离电梯。
刚出电梯门,温度骤降。
白梓马上就知道,这不是去往检查身体的路上。
阴冷中,传来一阵带着腥臭的烟火味,尽管白梓无法动弹,但莫名的不安感让她全身汗毛直竖。
把白梓运送到这里的两个人终于开口说话。
“老高,真烧啊?”
“不然呢?等东窗事发,让咱俩顶罪?”
“这都是组长的计划,关咱俩啥事?!”
“那你把组长找回来?”
“爆炸之后,他都消失一个月了,怎么找?”
“那你还废话?”
“可是,那个女人不是说要来……”
“来什么来?再不烧,阎王爷就先来了!赶紧的!”
紧接着,白梓便感觉自己被抱到了一个冰冷的长条铁板上,随后,刺耳的滑动声响起,她的身体似乎顺着铁板,被推入一个逼仄的地方,与此同时,腥臭的烟火味愈加浓郁。
“等一下……”
白梓感觉脖子上的玉被扯了下来。
“就这你也拿?”
“老弟,现在这世道,咱顾不了这么多了。”
“也是,要不是她变成这鬼样子,我还想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