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凉甩走头上的积雪,一时气笑地抓着她,面对着揽在怀中,用双手指尖捏开她的面颊。
他瞧她无助地被他捏成滑稽的模样。
胜雪的肤色,热气晕出的红腮,怎就那么动人;她眼里是气鼓鼓的生息,恼他不给她玩雪,怎就那么可爱。
这是他的女孩。就在他的双手里生气。
林凉隔着围巾,冻成红色的双手捧着她。他闻她唇的味道,唇间是风雪,还有她暖暖的体息。
如药剂般流进他的全身,治愈他孤寂的心。
谁能想到世上有这样一个人。他会被她需要,会被她惦念,会因她相信这个世界要有花,要有风,要有到死的长路,要好好地走。
要陪她逃离地狱。
别人当她是个六七岁的傻子。而他只看她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她可以恋爱,可以读书,可以追上千千万万个平凡。
他要保护好她。
像一棵树。
他又去堆雪人,手冻疼到忍不住放在脖间暖了暖,又拿出,开始找雪、捧雪、压雪、滚雪。
她不时偷偷玩雪,被他逮住,便耷拉着脸蹲在地上,一脸不开心地捧着脸看他。
他回头,看她万事无忧的豁达。
月亮隐退,天空泛白,雪人搭好了。
“好看吗?”林凉蹲在一旁,看着他的杰作,偏头朝宋轻轻问。
两块形状不一,扭曲狰狞的形状再配上无脸的恐怖景象。这个雪人比电视和图片难看多了。
这是第一次她摸到雪人。
她说:“好看。”
“那你不能再生我的气了。”他转正她的脸,面视她。
她没有动。
她盯着他的眼睛。
隔了很久,她用双手在脸上比出微笑的动作。
“我喜欢笑笑的林凉哥哥。”
“不喜欢这样的林凉哥哥。”
她演出怒瞪的面庞,十指分别比画出野兽吃人的恐吓模样,像极生气的林凉。
可真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林凉无奈又后悔,又被她可爱模样融化。
他笑着摆出发誓动作:“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她不喜欢。那他温柔一辈子就好,等她舒枝开花。
得了承诺,宋轻轻一时笑开。热雾涣散在一片白雪中。其实人发怒时就是个病人。病人是可以治好的,只要不发病,原来他还是那个温柔斯文的林凉哥哥。
两人没有走。他们坐在一块整洁的石块上,准备看山间日出。
早上六点。黄白球从地平线升起,俯瞰而下是山间的云雾缭绕,翻涌如潮。金黄的光染上朝气,光芒将天空鱼肚白染成黄红色。像有一条河流流泻,流过雪地,留下金色雪粒。
扫荡黑夜阴霾与暗沉,只余朝刻希望与美好。
“林凉哥哥,快看!太阳!”
金黄的光飘悠悠地落在头挨着头,安静地看着远方的他们。
宋轻轻从石块上站起来。她向太阳奔跑,手掌努力伸向天空,眼中都是光。
他看她奔跑,看八分钟前的阳光落在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