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傥望着孙渡,他流泪时,眼里含着晶莹剔透的眼泪把他眼里的烟火色全部洗刷去了,只留下一片纯粹的意味来。
谢傥默然,他尽可以说是利益集团勾心斗角的误伤这种实话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拉住在雨里面哭得歇斯底里的孙渡时,他忽然就理解了几分这种悲伤难过到几点的味道来,这叫他说不出口他平日里那些本可以脱口而出的客观话来。
这与他在16岁时,看见的孙渡的那副画的感觉很像,也正是那副画,让他揣摩到几分恐惧的意味。
谢傥和孙渡对视着,过了很久,孙渡的眼泪还在流,它们顺着他尖俏的下巴,和孙渡丝发上低落的雨水一起,砸在了地板上,变成滩了一地的小水洼。
谢傥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他几次张了张嘴,却最终还是归于沉默。
孙渡安静地流着泪,像是要把这几年没流的泪都流完一样。他看着谢傥,眼如雨后天空般澄澈。
过了一会,谢傥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在孙渡的注视下走在他身边。
孙渡转头去看他。
谢傥有些笨拙地伸出手揽过孙渡的肩头,把裹着厚厚的毛巾,浑身湿透的孙渡搂进自己的怀里。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许是第一次去安慰谁,他抱着孙渡的姿势也分外僵硬,他的大手轻搭在孙渡的肩头,慢慢地拍了拍,不像是安慰人,倒像是驱蚊。
可是孙渡在被搂进谢傥怀里的时候,就忍不住又放声大哭起来。
他紧紧抱住谢傥的腰际,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彷徨,痛苦,悲切,绝望都哭出来。
没人能回答他为什么明明不过是几日不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突兀的没了。
作者有话说:
如果让赵全知道自己其实还有丧子,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就让他永远不知道吧。
612邪教事件(一)
六十四
孙渡是一个调整情绪很快的人。
当他面对那些常人无法负担的情绪时,他也会崩溃会不知所措,可是也只是被打倒一瞬间,他又会爬起来,把背上压着的一团乱的情绪理顺,然后踩在脚下。
也正是这种能力,让他能够撑着活到现在。
他不仅要活着,还要比谁都活得好。
孙渡夹起一根没点燃的烟,谢傥不喜欢烟味,自从他跟了谢傥,他就没碰过烟了。他其实也不嗜烟,不过是放在唇齿之间聊以自丨慰罢了。
孙渡走着,一个人走在c城b区一个破旧的小区里面。小区门口依旧是那棵几个孩子手拉手都环不住的黄葛树。
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绿着,枝繁叶茂,见证着这个小区里面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这个小区,是最初吴莫情收养他住的小区,也是他的亲生父母居住的小区。在这个小区里面,他和他的亲生父母生活了6年,和吴莫情生活了4年。
他在这里住了10年之久。
今天他给谢傥发了一个短信就自己一个人出来了,说是想一个人呆着散心冷静一下,其实他也没什么头绪,不过是漫无目的地到处闲逛罢了。逛着逛着,他就到了这里。
连续一周多的暴雨终于歇了下来,整个c城都充盈着一种雨后天晴的清新感,让人深吸一口气时,都不由得精神一震。
孙渡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休闲裤和黑色的短靴。他全身上下都裹着黑色,只露出一张白得有些吓人的脸庞,本来是看着就渗人的打扮,可是他一张猩红的笑唇,一抹上调的眼角的艳红,硬是把他的阴郁变成冷艳来。
他走在灰白的小区里面,已经时不时有路过的人频频回头打量他了。
孙渡全然不在意,自顾自地向第四栋楼走去。这个小区的路和所有老旧的小区一样,是宽敞的水泥道,这种地很粗糙,他小时候曾经跌在地上,磕破一大块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