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的假请了等于没请,经理只允许她提前半小时下班。
翟亮闷在那间摆音响器材的小房间里,心浮气躁,很难让自己平静下来,时间一分一秒流得极慢。但即使它走快一点,他的处境同样改变不了:晴晴很快就会发现他的失魂落魄,然后明白他不是诚心求和来的,他是来寻求她庇护的。
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又得陷入无休止的争吵?
翟亮再也坐不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没有费心思在要不要给晴晴打电话解释一下上,那等于自己送上门去挨骂。
他推开莺歌后门出去,保安端坐在岗亭椅子里撑着头研究什么资料,身子一动不动,翟亮经过岗亭时才发现那家伙已经睡着了。
他骑着摩托车在马路上狂飙,想给自己找一个去处,他不愿意这么早就回冷冰冰的家里窝着,也不想找狐朋狗友把自己灌个烂醉,他想到了陶哥的酒吧。
这么多年,陶哥对音乐执迷不悔,砸锅卖铁每年也要自费灌制一张cd,都是他自己的原创。不过自从不玩摇滚后,他的风格忽然变了,带点忧伤散漫的情绪,连开的酒吧都是这个味儿。
翟亮笑话陶哥越来越象文艺青年,他反驳说这就叫成熟。
陶哥常说,这个世上,其实没什么东西是值得争的,争到手的也未必是你真正想要的,人活着就是活着,不要问有多大意义,过好每一天,就是活着最大的意义。
翟亮认为陶哥其实是个哲学家。
陶哥还对他说过,“如果你当年加入我的乐队,把精力都发泄在音符上,就不会冲动到去闯祸了。”
他一直觉得翟亮坐的那几年牢很莫名其妙,很不值。
翟亮跟陶哥的交情虽淡如水,但这么多年从未断过,他失业时陶哥想让他去自己的酒吧干,翟亮拒绝了,朋友一旦转变成雇佣关系,会窜味儿,他不想失去陶哥这个纯粹的朋友。
后来,陶哥介绍他去了福森酒吧。
翟亮对陶哥开玩笑,“你的酒吧适合开心的人偶尔去伤心一下,我已经伤痕累累了,老呆在你酒吧里,会得抑郁症。”他确实极少去。
陶哥觉得这评价很对味儿,“嗯,哪天你遇到伤心事,随时来,我给你免单。”
翟亮到了1987,陶哥却不在,他没有惊动伙计去联络,找个角落坐下来,要了杯纯的白占边,慢慢喝,什么也不想。
安静了没多久,一个披散着大波浪头发的女人婀娜地走到他桌边,问可不可以坐,他无所谓地点点头。
女人用意明确,摆出各种风骚的姿势跟他套近乎,他想笑,后来觉得她也没什么错,要怪就怪世界上有“寂寞”这种怪物横行。
女人很无聊,自己不也一样,大家半斤对八两。翟亮跟她说话可以随便乱扯,用不着担心丢人,或者被人揪住了小辫。
两人玩了会儿猫捉老鼠的游戏,没想到女人是急性子,十一点刚过就催他拿主意,他觉得火候没到,还想再聊会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