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真狠,翟亮禁不住想,她期望看到什么?看自己在这里歇斯底里、暴跳如雷?
“跟着他,以后好好的。”他抛下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欲走,如果她再拿得意的话来刺他,他一定如她所愿,狠狠地把她按进水池里。
她确实触到了他的痛处,他受够了!
他跨着大步从她身边走过,却没能出得了洗手间拱形的门檐,林惜抓住他的左臂,她用力掐他,就像他们还是学生时候那样任性地欺负他。
那时候,他经常讲各种鬼故事来吓唬林惜,她不会往他怀里钻,而是把他靠近腋窝的胳膊肉拧成青紫色。
他的怒气迅速被浇灭,心底升起一股寒暖交替的气流——她还是爱自己的。
喜悦没来得及成形,就被悲凉淹没。
如果他没坐那四年牢,这会儿也许早就转过头去拉着她从这里逃走了。可那么幼稚冲动的行为,现在的他无法做得出来。
他站住没动,由着她掐,她下手一点不含糊,简直要抠下他一块肉来,可他没觉得疼,他心里的痛比肉体上的要厉害得多。
他的一条胳膊疼到几乎麻木时,林惜总算放开了他,他听到她在身后幽然喟叹,“我终于可以忘记你了。”
这是预料中的事,但翟亮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他听出来这次她是说真的。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恍惚走了出去,明知这是诀别的一刻,他却连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拐出门檐正好看到岳原的背影,翟亮想起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张口叫了他一声。
岳原缓慢地转过脸来,表情古怪,但翟亮此刻内心过于虚弱,无暇顾及旁人的异常。
“我得先走了,跟晴晴说好去接她下班。”他努力保持平和的口吻。
岳原像没听见,眼神陌生地注视他片刻,问:“你见到林惜没有?她在不在洗手间?”
“不知道,我没看见。”翟亮木然地答,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岳原仿佛才反应过来,“哦……那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吧。”
翟亮心乱如麻地回到席间,匆匆解释几句后,如释重负离开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圈子。
在饭店门口调整了会儿呼吸,翟亮就改变主意,他不想去见晴晴了,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坐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一想到要费心向晴晴解释,而以她的火爆脾气未必理解得了,翟亮就有些气馁,他已经让自己孤立无援,她施舍的温暖,他怎么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