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不想知道我是怎样看破你的?”小文有点得意地问。也是故意引开话题。
“当然想啊。”钟纭一下子来了精神,殷勤地奉上第二点的茶。
“其实很简单,我提点过你好几次,你钟二公子每日都是仆从众多,进出全是吆三喝四。好气派好风光,为何单单那日救一个小乞丐时落了单?你的故事中,那水菱被救出后流落城中也不过几日,怎么会穿一身整齐的乞丐行头?那姓任的如何会对一个小乞丐那么上心,亲自上街抓捕?那张牙婆贩卖水菱一个小丫头又何必还要下迷药?”
钟纭想了一下,也苦笑了,“漏洞还真多!水菱第一次被我救出确实是无意间碰巧,但后来,她自告奋勇帮我到那些行院、勾栏中打探消息,看有哪些女子是被强迫或拐卖的。若从中发现有那不法勾当,她就与我说知,我再设法救出。那日我正和她碰头,谁想水菱四下打探多日,到处探头探脑,已是惊动那些勾栏中的老鸨。有人狗急跳墙了,这才有那姓任的抓她一节。事起突然,我也是措手不及。水菱那丫头年纪小,却还机灵。模样虽然周正,但又并不抢眼,她这样的小姑娘可以装什么像什么,她自己又十分热心愿意帮忙,我才同意她来帮我。后来把她放你这里,我也只是临时起意,实在是你的行事让人心生好奇。”
“你不用好奇了,明日之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以后我们各自再不相干,不会有任何交集。”
☆、分茶识人2
“你不用好奇了,明日之后你就什么都知道了,以后我们各自再不相干,不会有任何交集。”
“为什么是明天?”
“因为柴先生今天晚上安排了有所行动。该知道的明日也就知道了。”
“怎么还是和柴先生有关?”钟纭越发糊涂了,也有点小小的失落。
小文心中暗想:这不是和柴先生有关,而是与你老爹钟鼐有关!到时若真能从姓任的那里搞到一份名单,那上面有没有钟鼐就会一目了然。钟鼐在此事中陷得越深,他杀人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会找到翡翠的真实名字。只不知到时柴先生知道了自己朋友的女儿就是翡翠,且已经死了,又会如何。
“这些事到底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掺和进来了?”钟纭还是百思不解。
“我还奇怪你为何掺和进来呢!”
钟纭一下子不说话了。
“别说单为柴先生的事,你就这么卖力!”
“自然不是。不过柴先生是那起因的一小半吧。我知道,我若不赶紧动作,柴先生那班弟子就要动了。我爹是刑部尚书,城中若大乱起来……我也是为我爹着想。”
“那另一半呢?”
“这些官员很该整治一下了,我虽不同意柴先生的一些想法。但此正是国家危难之际,若不是川陕那边,吴玠他们在和尚塬一带,率将士浴血奋战,刚刚大败了金兀珠,哪得这帮家伙今天如此花天酒地!你可知道吕相新娶了三儒人之事?”
“这两天倒是多次听你们说起。”
钟纭点头,“上梁不正下梁歪,那女人原是蔡京大舅子韩梠的爱妾,有些艳名。韩梠一死,一班朝中大员全没了身份,为了那妇人争得不可开交,吕相带头,早忘了山河破碎的耻辱,搞得斯文扫地。那妇人最终是吕相花了大价钱弄到了手。可另一面,他们又天天叫嚷着国库空虚,连军饷都难以为继,灾民都不能安抚。那姓任的原是秦桧的人,户部一管钱,二管人,这样重要位置居然让这样的人坐去!此人每日拿公帑结交秦桧和秦桧老婆的王家,这一点谁人不知!可前月,吴浚吴大人想要点钱去川陕犒赏吴玠等将士却又拿不出钱来!
近日此人更是利用管理户籍之便,直接搞起了人口买卖的交易。我不把这种人揪出来示众,心中终有不甘。就是上了战场,也留不得这种人在身后掣肘。”钟纭的愤然溢于言表。
小文终于正眼看了眼前这少年,自己心思虽深,也有看走眼时。这家伙虽常没个正经,但却不缺少少年血性,但愿他能有如愿的一天。
“那么你呢?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我可是什么都不瞒你了。”钟纭说。
“我么,”小文转转眼珠,“其实是为了钱,真的是为了钱!”她强调。可不是吗?有黄龟年大人的赏金在前面等着呢!
“就为那点束修?”钟纭显然不信。
小文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想在临安开家自己的书坊,那样的话,就能刻印自己喜欢的书了!”
“真的?”钟纭奇怪地看着小文,“你实在不像是个会安于开个书坊度日的人,连柴先生都说你这人缜密异常,非平常女子可比。你这样的人总该有更高的目标吧?”钟绮显然并不相信。
“柴先生这样说?”
“是啊,高兴了?觉得这是夸你?”钟纭的醋意毫不掩示。
小文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正色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传承与征伐是并举的两件‘大事’,我一介女流,没本事为国征战,可开书坊也许能对文化的传承尽点薄力。”
钟纭想了一下,突然说,“那么征伐之事就交给我来做。你文我武,这样倒也正好相配。”
那嘴角、那嘴角……小文眼见钟纭的嘴角渐渐挑起一丝丝弧度,钟纭显然想到什么美处了。“不许笑!”小文恶狠狠地说。
“呃,这么凶!”钟纭好像多委屈似的,“其实你把我都看透了,也算是知己,应该知道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不会真生我的气吧。”
“哼,你的鬼心眼一点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