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绕到书架后边,一排排陈列在架子上的线装书,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她。
一道身影走出耳房,身子挺拔,身穿撕扯成破碎布条的青灰色长衫,鼻梁上架着圆眼镜框的老式眼镜,眉清目秀,文质彬彬,活像个来自于旧时代的文弱书生。
看他身体上清晰而密集的印痕,看得出,他之前,经历了什么。
随后,高志豪穿着长袍马褂,从耳房走出,坐到太师椅上。
“高老爷子,你福分不浅哪!”袁自成满脸堆笑,谄媚奉迎:“这刚刚走红的新生代网红,别人还没沾边,你先一步尝到鲜,有福有福。”
高志豪眉眼一扬,语焉不详:“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袁自成竖起大拇指,“时卿尘嘛,名气如日中天。我听说,垂涎他的人,数不胜数。你拔得头筹,着实不一般。”
搁以前,袁自成这么说,高志豪会摇摇扇子,大发善心地说一句“等我玩够,赏给你玩”。
今天……
想到意欲告密的傅安凌,高志豪心生警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高志豪下意识将他与傅安凌,归类成一类人。
面对袁自成贴上来的笑脸,高志豪垮下脸,怒斥:“这么大年纪,遇事不知回避?”
奉承换来训斥,袁自成不知所措。
下意识的,他将高志豪无缘无故发火,当成“心情不好”。
“息怒!你息怒!”袁自成没笑硬挤笑,活脱脱一副奴颜媚骨的太监相,“你要的救命稻草,我给你带来了。”
他看向书架,大喊:“出来!”
林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扬声问:“那个人,走没走?”
袁自成不明所以:“谁?你说谁?”
林浅含糊其辞:“我不该看到的人。”
一句“不该看到的人”,透出分寸感。
高志豪情不自禁夸赞:“瞧她,多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他明夸林浅,暗讽袁自成。
自恃懂规矩的袁自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高志豪瞪他一眼,冲着时卿尘扬扬手。
时卿尘离去,高志豪咳了一声,“他走了,出来吧。”
林浅从书架后边走出,手里拿着一卷半开半合的线装书。
刚被高志豪训过的袁自成,厚着脸皮警告她:“你肯定听到了!听到就听到,别当作八卦东说西说。得罪高老爷子,后果你懂得!”
林浅晃了晃拿在手里的线装书,声明:“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听到没见到,听到的相当于风言风语。传播风言风语,等于传谣,搞不好要吃官司。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坚决不做。”
这话,大有深意。
高志豪又瞪了袁自成一眼,恨不得掐死他。
林浅没看到,袁自成一咋呼,她听到,等同于看到。
好在,她有自知之明,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看懂高志豪眼里透出的眼神戏,袁自成自一拍大腿,“你担心个什么呢!落到你手里,她完全成了笼中鸟,哪都不能去,哪能东说西说传八卦。”
他话音刚落,林浅旋即接口:“豪三爷,你家里焚的这香,馥郁幽远,挺好闻,你可知道,它是什么香?”
袁自成像献宝似的,抢先一步,答道:“降真香,古代皇家专用的帝王香,我花高价买来,送于高老爷子,他位比皇帝,配得上这一味帝王专用香。”
“原来如此!”林浅轻喟,话锋一转说:“豪三爷,你老人家真是心大,你与他,有不共戴天的杀子之仇。他送的香,你竟然敢用,你就不怕,那里边,藏着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