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还要洞房的。”
喜婆婆笑得喜庆:“起,跪,二拜天地。”
“起,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喜婆婆扶着新娘子进了新房,纪天跟在后头还想跟媳妇说两句话,才走一步,就被汉子们拉着去喝酒了。
纪家席面做的大气,四荤两素一汤一点心,一桌八个人,每个菜都实实在在一大碗,宾客们吃的尽兴,喝的高兴。
上好了菜,邢阿娘推着裴玖出了厨房,“你别忙活了,快去你大哥么那桌吃点。”
邢南吃了几口菜,陪着喝了两杯酒,找了借口说要去茅房,蹭到了厨房边上来找自己的小夫郎,昨儿夜里他也一宿没睡安稳,怀里没个软糯暖呼的人,又惦记着昨天跟小夫郎说了王宝儿的事怕他乱想。
“玖哥儿。”到门口正好碰上出来的小夫郎,邢南凑了过去喊他,小夫郎一抬头,眼下一片灰青,皮肤本就白皙,衬的眼底的灰青特别明显,邢南皱着眉头小声问他:“没睡好?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没,有些认床,没睡好。”裴玖垂着头不看他,小声道。
邢南嘴角上扬,看来小夫郎离了他也睡不好,“没事,下午我们就回家了,晚上早点睡。”
裴玖垂着头不看他,低声应了句“嗯。”
小夫郎这状态不对劲,连看都不看他了,邢南握住小夫郎的手,拉着他走到后院没人的地方,“玖哥儿你怎么不高兴了?是王宝儿的事?”
裴玖这才抬起头看向他,眼眶泛红,轻咬着下唇不说话,担惊受怕了一整夜,闭上眼睛就是王宝儿要邢南休了他的画面,他害怕,又不敢问,昨天忙里忙外的也没空闲时间去问,到了夜里,翻来覆去的不敢闭上眼睛,这会又是觉得委屈,又是心里不安。
瞧着小夫郎这委屈巴巴的小模样,连鼻尖都泛了红,邢南心里直骂王宝儿是个搅事精,柔声安慰道:“玖哥儿,你别这样,我真的没理王宝儿,我发誓,以后见着她我就绕道走,我、我心里只有你,只想跟你过一辈。”
裴玖从小就没了亲阿娘,阿爹不疼不爱不管事,后娘对他只有打骂磋磨,弟弟常带着村里的孩子打骂欺负他,骂他是没人要的赔钱货,裴玖心思敏感,又自卑胆小,想着那日王宝儿哭诉着让邢南休了他,他就更加害怕,姑娘又比哥儿好生养,他又从来都没有被人坚定的选择过,所以他害怕,害怕王宝儿找来,邢南会丢弃他。
裴玖垂下头,哽咽道:“我、我就是就是害怕,你们定过亲,我、我又胆小,又不会说话,我比不上她。”
一把搂过小夫郎,将他紧紧的抱在胸口,也顾不上有没有宾客会往这边走过,邢南亲了亲小夫郎的小脑袋,“玖哥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你胆小没关系,我胆子大,我能一直陪着你,你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也只想跟你过一辈子,我曾经是对王宝儿有过情谊,但那只是曾经,现在、以后都只有你,你就是最好的,你有什么委屈不高兴的就告诉我,我都改,我只想你平安喜乐。”
青砖瓦屋下,前院的喧闹嬉笑,后院的鸡鸣鸭叫仿佛在此刻都隔离在外,一双璧人相拥在后院墙角,自成一个世界,裴玖抬头看着高大的汉子,泛红的眼眶,泪水从眼角划过,汉子的一番话听的他心里酸软,原本的不安委屈都融化在他的柔情里,嘴角不禁上扬,纤细的胳膊拥上汉子劲瘦的腰身,带着鼻音软糯道:“嗯,我信你。”
邢南俯视着怀里的小夫郎,眼角带着泪珠子,却露出了笑意,这才放心下来,又忍不住心疼,本不是多大的事,只怪小夫郎从小就受尽苦楚,将性子磨成这般敏感怯懦,邢南抬手轻轻的将小夫郎眼角的泪珠子擦拭,“若非黄土埋白骨,我守你百岁无妨。”
喜宴结束,帮着纪家收拾干净,邢阿爹邢阿娘领着孩子们趁着夕阳归家,纪外婆依依不舍,捏着帕子直抹眼泪,大舅妈跟二舅么扶在老人家左右,低声劝慰着,纪河眼巴巴的望着,巴不得跟在后头一起走。
纪外婆做事利落,第二日等新进门的媳妇敬了茶,就打发纪二舅去了下溪村王家,纪二舅是个机灵人,到了王家,站在院门口便大声吆喝,不说王宝儿私下找上邢南的事,只说王家跟刘癞子相看,却舔着脸找上了邢南的外家,还是趁着家里办喜事。
等王家院门口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村民,纪二舅心里三分怒气佯装出了十分,愤愤的质问:“你们王家是个什么意思?是上赶着找事还是跟我们村里刘癞子定下了亲事,所以提前沾沾喜气?”
王家人不知道王宝儿私下找上邢南的事,王宝儿的大哥好不容易相看了个人家,奈何家里名声坏了,人开口就要十两聘礼,这才没法子四处给王宝儿相看人家,想换了礼钱好给儿子娶媳妇。
纪二舅找上门来,王家人不敢反驳,王宝儿的大哥害怕要退十两银子给邢家,只能赶着纪二舅的话说:“纪家大叔,我们就是去沾沾喜气,等宝儿成亲了,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你们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绝对没有上门找事的说法。”一句话定死了王宝儿的亲事,也将日后王家跟王宝儿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王家人应下了与刘癞子的亲事,纪二舅冷哼一声,“记着你们现在说的话。”
不再多说什么,纪二舅沉着脸转身出了下溪村,到了官道上才笑出了声音,乐呵着去邢家给自己妹妹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