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夫郎抓了把瓜子嗑,“哪里是拜年,就是姑娘家来相看的,我家汉子早上去打水的时候,瞧到刘癞子了,笑的嘴都裂到耳根子后面了,问他遇到什么好了,他只笑,就是不说,后来我去瞧了眼,是下溪村的媒婆领着人来的,那姑娘瞧着也不是个嫁不出去的,就是干瘪了点,她家里怎么会愿意跟刘癞子相看?里面八成有事。”林家夫郎说到了劲头上,连瓜子壳黏在了脸上都没一点感觉,说的唾沫横飞,眉眼飞扬。
“我听说是那姑娘名声坏了,嫁不出去,她家里有个哥哥急着娶亲,这才同意了跟刘癞子相看。”胖乎乎的阿么从林家夫郎手里抓了几颗瓜子扔嘴里嗑,话也不带停。
话说到这,大舅母也听出了门道,下溪村,有个哥哥,又坏了名声,再加上今日在村后那边碰到了王宝儿,嘿!这事还真就这么巧了。
听了一小会,纪外婆跟大舅母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了,起身说家里还有事,下回再来唠嗑。
回到纪家,纪外婆把打听到的事跟邢阿娘说了,还给她出了个注意,“秋香啊!阿娘跟你说,烂人还得烂人磨,既然这王家已经跟刘癞子相看了,那这事就得成,到时候王家姑娘嫁了人,就是她能翻了天,也跟南儿没半点关系。阿娘年纪大了,顾不得别人怎么样,我只想在闭眼前看着家里头这几个孩子好好的就成。”
王宝儿跟刘癞子的相看的事,不用等到明日估计就传遍了,只要王宝儿跟能刘癞子定下来,自然有人能管住她。
就得成?那王宝儿跟刘癞子的事能不能成也不是他们能决定的,邢阿娘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阿娘,这王宝儿跟刘癞子的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怎么就一定得成?”
“真的是正子把你护的太好了,这么点事都想不通?你们是不是跟王家立了契约,他们再来找事就要翻倍退回定礼钱?”纪外婆戳了下邢阿娘的脑门,得亏当年她看人准,给女儿找了个好夫君,孩子们也都懂事孝顺,要是嫁个家中关系杂乱的,以自己女儿这个咋呼的性子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
邢阿娘还是没想明白,“这跟立契约有什么关系?!”
纪外婆恨不得掰开自己女儿的脑子看看,怎么就转不过弯,恨铁不成钢道:“王家儿子想成亲,这才寻摸着跟刘癞子相看,那一家人为的什么?银子啊!他们家缺银子,王宝儿今天是不是上赶着来找人了?来了呀!契约里头写的明明白白,只要他王家人再来找事,就得退双倍定礼钱,王宝儿是不是王家人?”
说到这,纪外婆眯着眼睛瞅了瞅邢阿娘,见自己女儿还是转不过弯,叹了口气:“算了,你也别想了,等明日天儿成了亲,后日我就让你二哥去王家说道说道,他王家人都找上门来了,要不就退双倍定礼钱,要不就老老实实把王宝儿给嫁了。”
纪外婆把话挑明了说,邢阿娘这才转过了弯,“还是阿娘聪明,我怎么就没转过弯来,只要她王宝儿嫁了人,自然有人看着她了。”邢阿娘顿时心情大好,心中的郁闷烦躁消散无影。
初七清早
邢家兄弟跟纪河,还有村里几个跟纪天关系要好的年轻汉子,陪着纪天早早的赶着牛车去猎户家接亲了。
宴请的宾客陆陆续续的来了纪家,一行人忙的脚不沾地,纪外婆、纪大舅跟大舅母忙着接待宾客,卫青燕挺着个肚子,在堂屋里陪着妇人夫郎们说话聊天。
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请的乡厨是个对麻利能干的夫夫,俩口子来的也早,夫郎掌勺,汉子打下手,邢阿娘跟裴玖还有二舅么帮着洗碗,端菜烧火。
昨儿也忙活了一天,到天黑才歇停下来,裴玖心里惦记着王宝儿的事,昨儿夜里俩口子也没睡在一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这会顶着两个黑眼圈,神色恹恹的在厨房帮忙。
邢阿娘看他眼下一片灰青,“玖哥儿,你脸色怎么这般差?哪里不舒服?你去堂屋陪你大哥么去,厨房里人手够。”怕裴玖哪里不舒服,又不敢说,想赶着他去堂屋里坐着。
“阿娘,我没事,就是晚上没睡好,可能有点认床。”裴玖抿嘴露出一点笑意。
邢阿娘有些不放心他,这会确实忙的很,也没时间顾及他太多,“你要是不舒服了不要硬扛着,去堂屋里坐着烤会火。”
裴玖点了点头,继续清洗木盆里的碗筷。
“新娘子来咯!”
“快快快,新娘子马上到了。”
两个年轻的汉子先跑了回来,通知大伙新娘子快到了。
“大哥,大嫂,快去上座,新人拜堂了。”纪二舅扯着嗓子喊纪大舅俩口子。
纪大舅跟大舅母换身新衣服,端坐在堂屋上座。
接亲的牛车到了院门外,喜婆婆站在门口大声吆喝:“新娘子到了,准备进门了。”
吆喝完,喜婆婆将新娘子从牛车上背起,进了堂屋,新娘子盖着红盖头,身形曼秀,就是瞧不见模样。
院子里的宾客纷纷说着喜庆吉利话,好不热闹。
纪天身穿红色长衫,胸口挂着红绸大花,“新娘子接红绸,拜堂啦!”喜婆婆的声音洪亮,三里外都能听到余音。
一双新人牵着红绸,面朝上座的纪大舅跟大舅母。
喜婆婆:“跪,一拜高堂。”
纪天满面笑容的跪下磕了个大头,“砰”好大一声,把宾客们都给逗笑了。
“天小子这是高兴的找不着北了,磕轻点,别一会喝酒的时候说磕头磕重了喝不下,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