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忽然刮起一阵凉风,吹灭了窗前的烛火光。
见屋内的烛火光突然黯淡下来,覃檀才裹紧披风站起身来。她走至窗前,执手关窗,抬眸时才见到那挂于夜空中的圆月。
圆月周围繁星点点,散落下的光影衬得这院内格外的亮。
覃檀盯着窗外的夜空一时失神,倏然听觉一阵脚步声才收回那落于夜空中的目光。
她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商良一直在她的门外打转,似是在纠结要不要寻她。
“商良,”覃檀单手扶着窗,倾身唤了声商良的名字,“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见覃檀还没睡,商良立即大跨步走至窗前,对覃檀道,“阿檀,你快去劝劝皇兄吧!”
覃檀“嗯?”了一声,眉心微蹙,忙问:“商榷怎么了?”
“我也不知该如何说,”商良焦急地站于原地跺脚,“你先开门,随我一起去皇兄房中,随我一起劝劝皇兄。”
“好。”
覃檀见商良如此焦急,想来定是大事,她连忙起身离开屋内,随商良一起前往商榷所在的院子。
“是出了什么事,你先大致与我说道说道,”覃檀快步跟商良走着,“我好想想我该如何进入主题来劝他。”
“哎,”商良先是叹了口气,“军中派来援助淮水灾情的将士前段时日感染了瘟疫,而且已经在外搭建隔离营帐治疗了有段时间了。”
这段时日覃檀虽一直被商榷护在府内,但对府外的事情也并不是不知,毕竟她有春柳这个小耳朵。
对于军中将士会感染瘟疫这件事覃檀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再好的防护也总会出现疏漏,稍不留神就是致命的打击。
“这个我知道,”覃檀打断商良的开头语,“你直接进入重点。”
“重点……”
商良抬手挠挠头,认真思酌一瞬才说,“帮忙处理患有瘟疫尸体的将士感染了瘟疫,我们的药草储备不足,军中许多将士因没有得到妥善的医治,现在已经倒下了。”
“秦将军带着张御医回京筹备药草,还需要两日才能回来,”说到这儿,商良忽然沉下眼睫,语调也较之前沉重几分,“但许多将士已经撑不住了,现在只能靠施针来维持生命体征,就算药草到了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活下来,所以……”
“所以什么?”
商良突然的沉默令覃檀心中忽然有些不适,原本搭于身侧的手倏地握成拳状。
“所以……”商良深吸一口气才道,“那些患病的将士们选择了自尽。”
“什么?”
覃檀震惊,“他们……怎么会……怎么会……”
“天灾,无可奈何。”
商良也不知该如何评价他们此番举动,只道,“据皇兄所说,他们是不想拖累他们才选择了自尽。”
“他们怎么可能是拖累呢?”覃檀蹙眉,“他们是守护国土的将士,是国家的英雄,他们从来都不是拖累!”
“皇兄也是这般同他们说的,可他们的病已经没治了,”商良也不愿承认,但这却是每一位太医都一遍又一遍同他们陈述的事实,“他们病情严重,药草只能短暂控制住他们的病情,他们的病症只会越来越严重,无法根治,拖着只会让他们更加痛苦。”
“他们也是想要将药草留给症状稍轻些的将士与百姓,不想浪费在这冬日里极其稀缺的药草,这才出此下策。”
“没想到,”覃檀因他们的举动而感到敬佩,“他们心中竟是这般想的……。”
若是她得知自己的病情毫无根治的可能,她大概也会想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与其承受这病情的折磨,死亡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他们想死吗?
他们定然是不想死的。
可纠结再多也都是无可奈何。
“皇兄不愿让他们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下了命令,抗旨不治者,诛九族。”商良不忍开口,但终是摇头叹息,“但他们还是自尽了。”
“那他现在在干什么?”覃檀问商良。
商良摇摇头,“不知道。”
商榷一回府就将他们通通赶出了房门,他们瞧不到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