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间,就是安静地陪着林颂,只要她一回头,他就在。
但林颂只有第一天抱住了他,只说了一句话:“周其均,我伊爸没了。”
出殡那天,家族的老人让男丁林屿捧着林清耀的骨灰,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然后就是吃席。
周其均听到有人骂林颂冷漠不孝,说她没掉一滴泪。
他冷着脸就进了人群,把碎嘴的宗亲老伊伯老伊姆吓了好几跳,不知道他一副穷凶恶极的黑社会模样想干什么。
周其均几乎没跟人吵过架,他面如寒冰,半天才冷冷憋了句:“再胡说八道,你们会收到律师函的。”
小学生战书,是跟川川律师学的。
伊伯伊姆撇撇嘴,几脸嫌弃,等他一走,的确不吐槽林颂了。
“这丈夫侬是谁?颠趴啊。”
“还发什么律师什么,我看他是病吐泄!”
“好像是小颂男朋友,哎哟,目瞎啊小颂,找了个头脑有问题的。”
林颂在过去的很多年里,想过很多次,她一定要把伊爸、玲姨、林屿赶出去,只不过,这一次是玲姨和林屿自己搬走的。
他们要去香港,是林清耀给他们安排的。
林颂没有挽留,看着家里的东西一点点地变少,最后只剩下她自己。
兰阿嬷想来陪她。
林颂笑嘻嘻:“不用呀。”
林颂的第一次情绪崩溃,是在她的办公室,她已经正常工作了半个月,却忽然看见了那个还未完工的船模。
她没有吃午饭,拿出锉刀就在那做最后的打磨,周其均来福兴找她的时候,发现她安安静静地坐着,流着泪。
她手上抓着纸巾,按着手指的伤口,血不停地渗下来。
她说:“周其均,我流了好多血,我最后那天跟他吵架,我说我不会给他做船模的。”
林颂觉得自己可笑,她明明早就在做了,真正狠心的人从来都不是她。
她这么多年的痛苦,就是因为这个,她在渴望亲人的爱。
只可惜,她到现在都没搞清伊爸有没有爱她。
但不重要了。
他安排林屿去香港,林屿被爱,就只是因为他是林屿,不需要任何的前缀词。
而伊公去世后,她就知道,没有人,会因为她是她,而爱她。
周其均抱起林颂,脸色沉沉:“我带你去医院包扎。”
到了车上,他还没启动汽车,林颂倏地抓住了他的手,用她那只受伤的手。
周其均皱眉,看着血沾在他的皮肤上:“你先松手,这样很疼。”
他听到林颂问他:“周其均,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