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狭长的墨黑眸子深深看进我的眼帘。我满不在乎地眨眼,伪装无懈可击。
跟他相处的每个细枝末节便是一场战役。
……
极乐宫左右护法。
右护法耀卿擅武,一把烈凤刀法闯荡大江南北至今未有败绩。
左护法凛熙则是药王。常年呆在极乐宫,研究各种药理。药王,既是医家至尊亦是毒圈霸王。只要有关用药的,凛熙便精通。
我今天去,便是管他要一种药。
一种可以伪装脉象紊乱,并且可以让人轻微咳血的药。
凛熙想也不想便从极乐宫药房里拣出一小瓶药给了我。
我看着他纤秀的背影,忽然想起萧印月的话。
凛熙冷静透彻的特质……呵,搞笑。
世上没有绝对,只看你是不是用对了方法。
如若真正冷静?怎会因为担心我忘记了宫规?
如若真正透彻?怎会犹豫纠结到那麽痛苦?
凌飞没有做到的,我未必不可以做到呢。
揣起药,我去找岳飞儿了。
时间不多,要抓紧。
(十八)
岳飞儿在睡觉。睡得依旧不太安稳,眉头微微皱起,手指蜷缩。
我没叫醒他,就那麽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他的面容。
很年轻,即使衣衫褴褛浑身血污却掩不住那股特有的阳光味道。
我在前世也不是很老。二十三岁。
二十三岁,却已经有太多的东西消逝在了时间的洪流中。现在想来,似乎记忆中,已经没有了当初一脸单纯笑容灿烂的印象。
其实我不是个喜欢怀旧感伤的人,但是人总是会有偏离本性的时候的。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午後,我还将再一次欺骗这个帮过我的单纯少年时。
情绪有时候是很容易不听话的。
当然,岳飞儿最後还是醒了。
看到我,他的表情先是尚未完全清醒的茫然,接着变成了惊讶和担心混杂。
“你的脸色怎麽这麽白?”他跳下床,手上的铁铐丁丁响了两声,看起来虽然有些别扭,但眼睛睁得很大。
我无力地扶住一边的铁杆,轻声说:“没事。”
他狐疑地皱起了眉,快速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在确定他已探到我脉象的下一瞬间,反手甩开了他,退後一步冷冷说:“我说没事。”
岳飞儿怒气冲冲地跺了跺脚,仰着脖子吼:“你还想骗人!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麽好骗?你说,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为什麽你脉象这麽乱?是不是因为我??快点说,休想再骗我了!”
我在继续演下去的前一刻忽然觉得这孩子在反讽。
他抓着我的衣襟拼命摇,我只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就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