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哪里来的小鬼,碍手碍脚。”
花酿正要说话。
另一个判官阴阳怪气:“说话小心点,她可是公子面前的大红人,奉君命挑拣咱们毛病来了。”
花酿刚想辩明,被另一个判官打断:“大家都替地府办差,别为难人家小姑娘。”
花酿正想道谢,又一判官道:“你不为难,先从你查起。”
花酿耐着性子,好言好语道:“各位判官大人,我不是来督查,是替各位大人拟写审判手则。”
一判官冷笑:“说得好听,还不是来看我们有没有偷懒,趁机寻我们错处。干了几百年的差事,受一小姑娘监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判官职位高于花酿的主簿职位,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官大两级难办事。
花酿见说不通,干脆闭口不言,自己寻个角落,安静待着。
鬼差将新魂从人间带回,首先经一判官核验身份,诘问其所犯罪状,结合生死簿记,初定罪行,无罪发绿牌,轻罪黄牌,重罪红牌。评判后,将名牌传给殿内的第二位判官,细写评判,日结呈由殿主批示。
花酿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翻判词,总有鬼差来来去去,要么将新的堆叠在她正翻看的那本上面,要么装作一不小心将她正看的扫落在地。
花酿刚想避到角落,就有判官尖叫:“按顺序摆放的,弄乱了你担得起责吗?”
磕磕绊绊到用膳时。
芜杂使将食盒一一送到判官手上,众人吃得香,唯独遗漏花酿。
一判官还口出嘲讽:“你们太不将特使大人放在眼里了,特使大人来吃我这份。哦,不行,万一大人吃坏肚子,岂不是我的罪过。”
众人哄笑。
花酿白眼,着实幼稚。
她早有防备,让黄夕做了包子,外皮暄软、内馅紧实、灌汤流油的大包子飘香十里,频频引人侧目。
判官位居殿主之下,诸属吏之上,掌文书事务,常可不经由殿主而直接判决亡魂罪状,权势极重。
判官看似两两配合,实则互通,便能定人轮回。稍事操作,便能将重罪改轻,轻罪改无。
花酿专心翻看文书时,外面进来一无常使,对一判官耳语几句,判官点头,便见他收回红牌,改发黄牌。下一位判官似乎无异议,复审后便让无常带着黄牌走了。
花酿悄悄走过去,站在那判官身后看,重重的一道黑线,将几行字划去,隐约可见杀人越货,罪大恶极的字眼。
判官提笔从容,写下偷鸡摸狗,为生活所迫,情有可原字样。
旁边判官冲他清嗓子,使眼色,他才悚然发现花酿站在身后,慌忙用衣袖遮盖判词。
花酿盯着他的眼睛,直到盯得他浑身发毛,恼羞成怒,才不发一言地回去继续吃包子。
不知道有什么好遮的,名字记下,回去写在反面官司里,以儆效尤。
花酿自顾自旁观,写写画画,判官初日对她不屑一顾,第二日互相嘀咕,第三日心中抓毛,第四日见花酿准时出现在殿内,判官们终于忍无可忍,决定反击。
花酿感到氛围越来越紧张,反正素材收集得差不多,于是打算第五日收笔结束。
第五日一来,从踏入殿内的第一步,花酿就被判官们冷冷的视线齐齐跟随。
她坐下,拿出本册,一判官首先发难:“昨日我们丢了一本生死簿,不知姑娘有没有看见。”
花酿沉着应对:“哪一本?”
“甲辰年戊辰月丁巳日,生死簿记。”
花酿回道:“没看见。”
那判官冷声道:“昨日除经手的判官,只有姑娘翻过簿册。”
花酿驳斥:“你这话说的不对,簿册放在屋中,谁都能接触,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有嫌疑。反而相比之下,我的嫌疑最小,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翻阅过,我不可能瓜田李下,监守自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