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酿和樾白方才所见,皆历历呈现。
雪里境殿主脸色越来越难看,低头请罪:“臣御下不严,有失察之罪,请公子降罪。”
樾白沉声道:“你玩忽职守,难辞其咎,自去惩戒司领罚。”
“公子,还未审,先定罪,是否不妥。”说话的正是多日不见,新上任的地府司掌刑罚殿主,天界仙君,云木。
云木冲花酿微笑,花酿礼貌点头,微不可查地往樾白身后躲了两步。
樾白脸色稍霁。
花酿庆幸自己八百个心眼子躲过一场针尖对麦芒。
樾白道:“他领的是失察之罪,案审之后若发现其他罪行,当然再罚。难道,我地府主事空有虚名,这点主都做不了?”
云木连称不敢:“下官初来乍到,不知轻重,担心公子另有尺度。”
樾白严词厉色:“尺度不由你定,也不由我定。自有地府律法,为万事度量。你身为司掌刑罚的主司,这点道理都不明白?还是说,你认为我会徇私枉法?”
云木垂眸:“自然不敢。”
樾白道:“此案盘根错节,交由你审,五殿主暮光协理。”
云木俯首遵命。
这出去不到一日,竟发现许多问题,不知幽暗的深潭中,还藏有多少意外。
樾白回到公子府后,一直神情严肃。
花酿担心他一时想不开:“师父,振兴地府之路虽然艰难,不能轻易放弃,一切的黑暗都是光明的征兆。”
樾白挑眉:“你想说什么?”
花酿振振有词:“万物的发展皆有一定之规,可总结为五个字,起起落落落。此刻地府处于低谷,只要大家勠力同心,定能助力地府冲上顶峰,再现辉煌。”
她小心翼翼看樾白脸色:“当然了,地府兴,您毁起来更有成就感,对您的身心也是极有利的。所以,您千万不能放弃,地府需要您。”
樾白好笑问道:“你呢,你图什么?”
花酿斩钉截铁:“下辈子还和我父亲哥哥投胎一处,成一家人。”
“你想投胎,当凡人?”樾白语调低沉。
花酿脱口而出:“当然,我本凡人,家人都是凡人,我自然还要当凡人。”
花酿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公子大人面色沉闷,变脸太快。
樾白又问:“你去了人间,会不会想念这里?”
花酿不知道怎么说,好像会有点点留恋,可这里不是家。
樾白见她沉默,又追问道:“你就没想过,地府毁了,你还能去凡间吗?”
花酿不敢回答,她筹划着,公子毁地府,她去人间躲,几十年之后,新的地府定然建成,不耽误她再投胎。
如此说,确实有些薄情寡义。
花酿又沉默。
樾白抬头看天,地府的夜空映照人间,浮光霭霭,冷浸溶月。
“花酿,什么是家人?”
花酿不知他何意,老实回答:“血缘相连,血脉相通,为家人。”
樾白又问:“血缘为何重要?”
花酿答:“有血缘的人才住在一起,有事相帮,有难共担,有喜同乐。可是,好像也不对。若夫妻二人无子女,虽无纽带相连,但他们也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