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诺芙站在人群中央,小心觑着宫里来的两位妃嫔。
心中惴惴又黯然。
在济州时,她与叶琼被称为济州双姝,而她因为父亲官职更高,受到的追捧也更多。哪知来了京城后方知,所谓的济州双姝根本算不了什么,无论是家世还是气度,她们都比不了。
更可恨的是,叶琼凭借着样貌和学习能力,很快在南苑中崭露头角,时常被嬷嬷与东苑的魏朝蓉、西苑的聂芷瑜、北苑的冯绮相提并论,而她张诺芙,却被忽视。
总觉得嬷嬷们有眼无珠,可此时,见到了宫里来的两位妃嫔,无论是那般美貌还是周身的贵气,都是叶琼等人比不了的。那种只有在温柔富贵乡里养出来的贵重与从容,她从未见过。
只有皇宫才能养出此等人物吗?
张诺芙心中的向往之情愈盛。
可很快,她周身如被凉水浇透。
她从那庄嫔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济州知府之女张诺芙,上前来。”
与她一起被喊上前的,还有陈秀女、王秀女、叶秀女、金秀女。
张诺芙瞳孔紧缩,陈秀女、王秀女还有叶秀女便是那日和叶琼一起站在廊下的人,金秀女则参与了她的谋划。
怎么刚好是她们五人?
张诺芙陡然生出恐惧,莫非她们暴露了?怎么可能!明明昨天晚上她已经打点好了!
告诉自己要冷静,张诺芙边向前走边思考,两位娘娘去过叶琼房里,定是问过了陈秀女话,知道自己与叶琼不和的事,而金秀女又常和自己一道,两位娘娘怀疑她们两个也合理。而另两个当日在场,现在叫出来询问也很正常。
没事,只要咬死了一切都是意外,她们毫不知情就没有问题,之前已经对好口供的。
张诺芙心下稍安,走到庄嫔与惠昭仪身前行礼。
“臣女张诺芙见过庄嫔、惠昭仪。”
其余四人也行礼。
秦璱珠没有过多表情,直接让香椿呈上那块陶片,“这陶片是从出事的梨花轩檐下发现的,上面被洒了花蜜,引得白蚁啃食周遭,瓦片掉落伤了叶秀女。本宫已经查明,此事乃行宫一宫女所为,这宫女现下已经承认是收了张秀女你给的金银,为你做下此事。”
“张秀女,
你可认罪?”
与此同时,卢松和小橙子压着那个宫女走了出来。
对于自己做下的事,宫女仓皇认罪,“奴婢知罪!奴婢贪图张秀女给的金银才帮她做下此事,但奴婢真的不知道张秀女的目的是为了害叶秀女啊!如果奴婢知道,哪有胆子敢这么做?庄嫔娘娘,您饶过奴婢吧!”
张诺芙大惊,顿时心慌意乱,下意识否认:“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此事?这明明只是一场意外!”
“庄嫔娘娘,叶秀女出事的时候,臣女正和金秀女向嬷嬷请教插花之术,还是后来见到其他人谈论才知道出了事的。臣女虽与叶秀女有过争执,但我们毕竟是一个地方来的,从小便认识,臣女怎么会害她呢?”
“娘娘,定是这宫女受了谁的指使,污蔑臣女!”
她虽慌乱,还算有条理,推脱自己不可能害叶琼,话中意思也有道理。
秦璱珠却冷冷道:“如果本嫔没有足够的证据,又怎会问你。”她朝香椿点点头。
香椿拿出一物,“张秀女,你想得周全,知道用金银封宫女的口,可惜你太心急,又不谨慎,以至于落下把柄。这些银子底下,还刻着‘四方钱庄-济州印’的字样呢。这行宫的宫女,怎么会有济州的银子呢?”
四方钱庄隶属朝廷,在各地都有分庄,庄内流通的银票、金锭银锭都会刻上特有的印章,每个地界都有略微不同。只消仔细查看便能分辨。
这张诺芙胆子大的不得了,手段却错漏百出,这样的人,竟还想进宫,当真可笑。
张诺芙的脸霎时惨白,宫里突然来人,又来势汹汹,她要封口,银子少了自然不行,可官银她剩的不多,也根本没时间再去兑换官银,只好就这么送了过去,可没想到庄嫔竟暗中搜查行宫,竟将这些翻了出来。
香椿看透她的想法,忍不住道:“我们娘娘可没有搜宫,这些东西是这宫女主动上交的。”
张诺芙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那宫女伏在地上,“奴婢事先不知张秀女寓意何为,等知晓了也后悔不及,却没想到张秀女竟然还想用金银贿赂,堵住奴婢的嘴,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只想将功赎罪。”
张诺芙把行宫当济州,仗着自己父亲的官位,觉得用金银就能收买一切。可行宫
的宫女们也是受过宫规教导的,深知宫规严格。暗害秀女,累及皇家脸面,那可是要连累全家掉脑袋的!这宫女一开始只是想赚点银子,可不想丢自己的命。
何况昨天庄嫔和惠昭仪一来,便让行宫总管太监和管事嬷嬷肃清行宫,问询所有宫人,这宫女便知道,早晚会被查出来,不如自己主动上禀,说不定罪责还轻一点。
刚好,张秀女又送来了金银,还是印着济州印的金银,待张秀女走后,这宫女立刻找到了卢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