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杀光山匪谈何容易,山匪数倍与守城的士兵,一旦城门攻破,根本毫无活力。
“张政,带百人退回内城。”清丽声音毫无预兆传来。
“什么?”张政豁然回首,看着傅灵渊不敢置信。
城上有人瞪大眼,看向城下那个人,天地之间仿佛自有威严生成。
“执行命令,退回内城,青礞不到,无论如何不得开城门。”
一旦来的是敌军,城门一开就真的回天乏术,内城城门不久前翻修过,能坚持一段时间,最慢两天,只要坚持住两天,长宁军主力到达,御灵关的困境就可以解决,如果那天去报信的人成功到达主营,最快今天傍晚就能抵达,一百个人抵挡数千山匪,真的很难。
“那……你们呢?”他的声音颤抖,内城城门一关,他们就真的四面楚歌避无可避,他明白为何让他带兵退回内城,现在却恨当初为何自己选择从文,而未习武,否则今日他也能与他们并肩作战光荣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如此苟且偷生,不能同日生还能同日死。
这一线生机,令人太难。
“执行命令,去。”眸光坚定如磐石,话语里含了不可违逆的冷硬,无论如何一定要撑过一个下午。
他抬头看向城墙上衣袍被鲜血染红的周翰,手持着长剑,纵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他却能清晰的感觉到那里面的托付和重任,以及活下去的深切注视。
张政握紧手里的剑,嘴角深珉着,转身带着城下一百人退回内城,城门在这沉重的气氛中缓缓关上,就仿佛地狱为城外的人关上通往光明唯一的路,进城那一刻,张政双膝重重跪在地上,朝着外城的方向,不止为了他的老乡,不止为了花美男,是为了那些即将面临苦战的将士,更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威威英魂。
战马嘶鸣,短兵相接,还有些噗通噗通的沉闷声,伴在边疆凛凛风刀子声里,若一首壮阔的战歌。
城中上下两个人对望。
“轰”。城门倒塌传来的巨大的声响,震在一千多名将士的心中,每个人都提着大刀,默默站在傅灵渊身后。
“怕吗?”周翰站在她身边问,语气晦涩莫名。
“你都不怕,更何况我,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你不是一直想和小爷一决高下的吗,怎么要不比比看谁今天杀的山匪更多。”
周翰刚想开口,正前方喊杀声传来,所有人抬头,见前头的山匪已过来。
刀疤男骑着马停在数千山匪前头,瞥了一眼对面的人,眼里更加轻蔑,残兵败将,不过尔尔。
他手一扬,提着大刀的指向平静与他对视的傅灵渊,眼里阴羁更甚,“就是你小子杀了我三弟?”
周翰右脚一抬,下意识的去挡住傅灵渊,手臂却被拉住,往后退了一步。
身旁那人以跨前一步,平静中没有任何退避,“是我,又如何?”
“好。”刀疤男狞笑,“有骨气,不过就是一把贱骨头,老子要你给我三弟陪葬,你要是现在跪下来磕头求饶,学狗叫几声,说不定老子还能让你死的时候留些面子。”
“杀我?”傅灵渊唇角轻蔑一翻,一个大炮都没轰烂她,子弹打穿她的心脏都无奈她何,更何况冷兵器还妄想要她的命,寂静中,她缓缓抽刀,“那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杀了你爸爸我。”
“找死,给我杀,一个不留。”
“杀……”巨大的嘶吼声,震在所有人心里,每个士兵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迎接生命中最大的苦难,亦或是最后一次完成生命的升华。
前头无数人冲了上来,惨叫哀嚎声层层叠起,仿佛一片阴云笼罩住这个城池,笼罩在城内所有人的心头。
周翰背对着她一刀砍在冲上的山匪身上,眸光染上鲜血,“好,这次我必定赢你。”
“哼,站着说话不腰疼,小心闪了舌头。”傅灵渊凉笑。
一言一语中,身边已经倒下七八人,“叮。”清脆落地声,傅灵渊已经把手上的长剑扔掉。
“你做什么,快捡剑。”周翰急叫,一边挡住攻向自己的山匪,一边顾这另一边。
她没有讲话,看也不看地上如同破铜烂铁丢在地上的长剑,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快速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腕。
“长剑用不惯,匕首照样赢你,不要有心里负担。”说罢,手往后一伸,周翰惊的腰间一让,刺进肉体的声音,不用回头也能准确的刺中后面山匪的心脏,利索拔回匕首,以前还在部队的时候她可对击剑没什么兴确,带着也是麻烦,连匕首也不过是好友的兴趣被迫随身带着,还好能上的了手,不自觉中嘴里扬起微笑。
这样温柔的眉眼,如此的神态他早该发现的,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才知道。
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着大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一个战士浑身划得稀烂,一波又一波山匪,永无止境般涌上,死了一批很快就有新的填补上来,压得剩余的人连喘息的时间也没有,一千余人的士兵连八百也不到,外城城墙下无数尸体横七竖八倒着,面目全非,早已分不清自己脚下踩着的是否是自己人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