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少数人的牺牲,来换其他人的性命?”君湛然看着他,这么说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不赞同的意思,“办法不错,但还不够好。”“那你有什么办法?”蜘蛛仿佛随着某种节奏,一波袭来,稍过片刻,又是一波,趁着间隙,南宫苍敖稍作调息,“我想你我都不会想用自己手下的命来换最后胜利,你有什么办法最好快点说出来!”他的话里已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强硬。冯清站在几十丈开外的地方,要想制住她从而停止这些毒蛛的攻击并不可行,连要接近都是不可能的,外面已有死伤,这时候君湛然似乎有了什么办法,却没有及时说出,南宫苍敖看向他,眼神里充满压迫感。君湛然却诡秘的笑了笑,“即使这个办法可能要令你我的人死一死?”死一死?南宫苍敖还要再问,外头又是一阵骚乱,“这里就是雾楼的人——动手!”这是个熟悉的声音,君湛然曾经听过,但想不起是在何时。“楼主!是半年前的那个恶婆子!”骆迁已经躲上后头的马车里,有人站在车顶,对着底下蜘蛛不断投着石块,见了眼前的阵仗,不得不朝前面大喊,以作提醒。其他人纷纷苦笑,面前已经有一堆毒蜘蛛,没想到还没冲出重围,又来了一个丑婆子。其实丑婆子才是江湖人给的绰号,但很少有人敢当面这么叫。此女貌丑,却不知为何并不自觉,也不想承认,凡是落在她手上的人也不麻烦,只要多赞几句她的美貌便可脱身,但若是有人心思耿直,不愿变通,或是那些不想为保命而说谎的迂腐正直之人,则免不了被她施以种种折磨,已有不少人因此而死,死状凄惨。半年前这丑婆子就找到了伏鸾山,要雾楼楼主为她作画,欲登美人谱,别说她如今已年届五十,即便是年轻之时也称不上貌美,自然被君湛然回绝了。以丑婆子的脾气,那是绝对无法甘心的。外面一阵桀桀怪笑,“雾楼楼主,君湛然君公子,没想到已有人比我早了一步,这群蜘蛛是谁的?真是一群漂亮的小宝贝。”“这位姐姐,小宝贝是我的,你若喜欢,可以带走几只,我会教给你驯养之法。”冯清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是谁,笑容满面的套着近乎。丑婆子脾气古怪,却可以算是她的前辈,功力深厚,若是成为助力,岂不更加稳当,冯清心里打好了主意,丑婆子被人叫了声姐姐,欢喜的呵呵直笑,“好,好,先让我把那君湛然的眼珠子给挖出来,给它们做礼物。”“姐姐要君湛然的眼珠,我要的是南宫苍敖的心,看来我们姐妹果然来的巧,先看我的宝贝乖乖们动手,若是不行了,姐姐再出手,你看如何?”“不错,不错,我就在这里看它们怎么把他们的眼珠挖了,心脏吃了。”说罢丑婆子又是一阵怪笑。两个女人,一老一少,都是狠毒的角色,在场都是男人,不禁听的毛骨悚然。“看来今日你我都很受欢迎。”听见外面在说什么,君湛然动了动眉毛。“又是一个因为美人谱而怀恨在心的,看来你这皇子之命,领的也不轻松。”南宫苍敖侧首,随着他的动作,君湛然身上的熏香飘散过来,那是种既不是冷也不是暖的淡香,淡到若非气流流动就不会察觉。君湛然动了动衣袖,手里已有动作,“照这情形,若是再拖延下去,还不知会有多少人出现。”“这已是生死劫粉末飘散在风中,也散在地上,毒蛛一沾上那些粉末便渐渐停止了爬动,众人抬头仰望,便看到那一片洋洋洒洒,半空中仿佛多了一层雾气,一片迷蒙。君湛然一手环扣南宫苍敖的肩,一手洒下大片药末,衣袂飞扬之间,手里的药末已经洒出大半,他往下注视,好像看的不是人,不是毒蛛,也不是诡秘骇人的场景,只是一片空旷。南宫苍敖却满眼警戒,扬起的黑衣犹如翻飞巨翼,一黑一白的身影从半空掠过,落在马车对面的一棵树上,枝头很高,他们便在高处,南宫苍敖的手就托在君湛然的腰上,借着他的力量,君湛然直立起来,仿佛双腿已经恢复般倚着树丫。“雾楼所属和鹰啸盟的人都注意了,闭气,尽量离开。”他往下说。今夜月明星稀,清晰的照出树上的两个身影,刚过十五,一轮圆月高挂,就印在那两个人身后,抬头仰望的人便看见他们一个黑衣似夜,一个白衣如月。这可能是雾楼楼主君湛然第一次在众人眼前“站”起来。修长身形肩膀宽阔,和鹰帅南宫苍敖并肩而立,脚下毒蛛密布,强敌环绕,一片混乱,他们站在高处,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明月当空。这便是许多人第一次见到他们携手对敌时候的印象,这两个人,这般场景,即便是在多年以后,亦有很多人无法将这画面从脑海中抹去,即便经过种种风浪,彼时的君湛然已不是君湛然,鹰帅亦非如今的鹰帅。但无论如何,这是他们第一次在人前携手退敌,此时的他们亦没有想到,往后还会和身边的人有那般牵扯,若是早些知道,兴许他们都会选择一条更轻松的路,也或许,无论他们怎么选择,终究逃不过上天安排……君湛然提醒的不迟,风向改变,才吹向人群,但底下的人抬头一望,惊讶的看到他们楼主站了起来,那般风采一时令人震撼,竟有不少人忘了闭气,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接连好几人,吸入药末,顷刻间便浑身僵硬,立时倒下。“楼主?!”肖虎捂着口鼻大叫起来,不慎吸了口气,眼看鹰啸盟也有人倒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你害到人了。”南宫苍敖还有心情打趣,他认定君湛然会有办法。“假若他们活不过来,你可以押我回去。”君湛然也似玩笑般回答,甩了甩衣袖,将手上的药末全都洒了,“我给你的药已经服了?”“若是没有服下,我怎么还能站在这里?你一拿出那个木匣,我就知道这不是寻常的毒药。”“这毒叫生死劫,耗时半年,用了上百种特别的材料,也不过这么一小包。”君湛然注视着脚下,站在高处,即便只是一棵树的高度,眼前景色看来却已截然不同。清风拂面,夜风微凉,衣袂在周围拂起,整个人便像是站在天上,和坐着的时候感觉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