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信拨空去了东市,一连去了几日才堵住他,上回忘记问他姓名,这回总算是记得了,大哥见我要寄信,倒是好说话,不曾多收我银子,还是与之前一样二十两罢了,他说这是跑腿的银子,厚不厚的都是二十两,如此我倒也放心,下回多写几页也无妨。
我送完信回到卷宗库,徐月辉正在吃西瓜,他昨日买了西瓜镇在井水里,今日切了分来吃,给我留了一大块。
我恰好大汗淋漓热得不得了,笑眯眯捧过西瓜,坐在小板凳上吃。
徐月辉忽然说道:“太子殿下最近怎么常来?”
我小心吮着西瓜,闻言摇摇头说:“他的事情,我也不明白。”
“说的也是,主子们说话做事都有深意,未必都是面儿上的,咱们身在局外也确实看不明白。”徐月辉笑说,“他近来又纳了一位妾室,还如此公务繁忙,想来也冷落。”
我默默吃西瓜,心想太子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妻妾再多他也未必有心思,连二哥近来都抱怨见不到太子,又何况妻妾们。
我隐隐忍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有些心酸,忍不住问道:“哪家的姑娘,怎么不听见办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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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徐月辉笑说:“你家纳姨娘办喜事?”他笑罢又叹息:“说是皇太后娘家的小姐,身份这般高贵却不如咱们太尉妹妹,到底还是咱们太尉大人在圣上面前得力。”
我问罢又不想听,与我有什么干系呢,听来也是心烦。
我吃完西瓜,跑去打水洗洗,方才出了许多汗,又跑去杂役房冲了凉,换了身衣裳,再回卷宗库的时候,徐月辉已经收拾好了桌子,正在喝凉茶,见我进来,又笑说:“我迎亲虽还要几年,但爹娘说下月中秋先去下定,如此也安心,你上回相看之后有没有什么动静?”
我坐到他对面,也倒了杯凉茶来喝,慢吞吞说道:“母亲说,他们知道我被太子殿下打过四十大板,兴许以后相看不会叫我了,等过几年这件事情淡了再说。”
徐月辉失笑道:“你也别太垂头丧气,我瞧太子殿下也不曾见你讨厌,不过是他们大户人家谨慎些,规矩多罢了。”
我笑笑不说话,我也不太想去相看,都是些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也拘谨,又耽误我办差事,若是谁运气不好嫁给我,还得跟着我吃苦。
我刚喝了一杯茶,赵北辰忽然前呼后拥进来了,我见他脸上冒着汗,连忙倒凉茶给他喝。
他一口气闷了,又拽起我的手道:“走,带你去看看我的府邸,快修好了。”
我话还来不及说上几句,就被他拽着出了门,硬塞进了马车里。
我着急说道:“我酉时得回来值夜。”
赵北辰心烦道:“酉时就酉时,还耽误了你不成?”
我讨好地笑笑,惊觉马车里十分凉快,忽然发现脚边座着小瓷缸,里面摆了几块冰,如今化得差不多了,却仍有许多凉意。
赵北辰笑道:“等我开了府就没有冰用了,我明日叫人给你送些冰镇的酸梅汤。”
我忙不迭摆手道:“不用了,不必如此麻烦。”
赵北辰乐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又不是我亲自跑腿,庶民不得用冰,只一小块镇着过来也无妨,到你卷宗库都化了。”
我极认真地说道:“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如此岂不是害你违制,我不要。”
赵北辰‘啧’了一声,骂道:“你这人没意思,叫你享受都不会,活该你受热!”
我道:“卷宗库很凉快的,你寻常好动,容易出汗,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赵北辰突然凑近了些,意味深长道:“你觉不觉得,卷宗库不是凉快,而是有些阴森,总感觉不干净。”
我绷了绷神,小声道:“我不信鬼神之说的。”
赵北辰哈哈笑了一声,又说:“逗你呢,不过有些事情说来也难不信,太尉如今二十九岁了,你知道他为何不娶妻?”
我想了半晌,说道:“想来应当是还未遇到喜欢的女子或者赤子。”
赵北辰侃侃而谈道:“他从前定过三次亲,第一次在他十五六岁,还未发迹的时候,定的是某家酒坊掌柜的女儿,才下了定,人姑娘就被人杀了。”
我呐呐道:“啊,那太尉大人岂不是很伤心。”
赵北辰哈哈乐道:“那不至于,只见过一两回罢了,这案子还是太尉亲自去破的。”
我叹气道:“总归是有些难受的。”
赵北辰敷衍点点头,不说什么,只继续说道:“第二次是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那会儿他在督罪司已经小有名声,第一回的事情他也不曾放在心上,第二回定了同僚的千金,也是刚下了定,不多时那小姐就病逝了,还是突发恶疾,十分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