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三着急了,“九九,徐亦安快不行了,快去救他啊。”钱九九身形稳得像蔚府门口的石狮子,连狗毛都不曾颤抖。开什么玩笑,她才被溺死,心里也是有阴影的好不。恶三知道这是两人的命盘开始较劲了,他只好发出心底最诚挚的呐喊,“快去啊九九,他要是死了,你几辈子几十辈子都完了!”话音刚落,一个浑然大物啪地落入水中,溅起的塘水足有五尺高。其实这塘水并不深,只是这塘底有厚厚的淤泥,若是双脚陷了进去,哪怕成人都会有生命危险,更何况小孩呢。钱九九浮在这水面上,不禁感慨到,原来狗确实天生会刨水。她两个爪子托起徐亦安,让他的头部露出水面,不至于再次呛水。他双眼紧闭,面色发白。钱九九瞧着他这样子,心里的无名火咻地便没了。谁知这小子却死死地抱住她的脖子,两只小短手,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就不松手。钱九九被勒得实在难受,没想到这六岁的小孩,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她脖子生疼,渐渐她也开始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她两只前爪扒拉着,想甩开徐亦安。她这一举动,非但不没成功,徐亦安连拉带拽的,差点将她也拖下水面。再这么拉扯下去,非得一人一狗再次送命不可。钱九九实在没辙了,只得任由徐亦安抱住自己的脖子。她四只脚全力发动,向着边上游去。钱九九拖着徐亦安上了岸,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被她救起的物体,她就已经累趴下了。金色的毛全被打湿了,她觉得自己很像是脱了毛的乌鸡。蔚宇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来到池塘边时,就看见徐亦安全身湿漉漉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他赶紧蹲下,手指颤巍巍地试探了徐亦安的鼻息。还好,呼吸均匀,看样子只是呛了水,晕了过去。要是亦安在蔚府出了事,他那个大舅子,估计会把他的皮都扒了。“都杵在这儿干嘛,快去找大夫,”蔚宇对着仆人们大声喊道,“一群没用的废物。”仆役们哪敢不从,一下子就都散开了。蔚氏才一会儿不见徐亦安,他便落了水,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她心里是又自责又悔恨,扑到他身上便哭了起来。蔚宇让左氏拉开自己的姐姐,将徐亦安抱进屋内,又让丫鬟给他换了干净衣衫,好生照料着。蔚氏和左氏便寸步不离地守着。蔚容强行牵着金毛狗,跟着蔚宇是哭了一路,差点没背过去。实在是年龄太小,没见过这种场面。蔚宇只好安慰她说徐亦安没事,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声。这时,蔚宇才注意到金毛狗。他心想,这狗不是在柴房么?他随即又想到,当时只有容儿在场,是谁救了亦安呢?又见这狗浑身湿了个透,该不会是这畜生救的吧?蔚宇实在不信,便问了容儿,“是谁将亦安救起的?”蔚容还在抽泣,“是……金宝。”“是你将它放出来的?”蔚容点点头。当下便明白了,原来真是这狗救了徐亦安。蔚宇说不出现下是什么感受,五年前因为一只狗,不仅闹得徐蔚两家关系尴尬,还差点让刚出生的徐亦安夭折。蔚宇也知道,自己的资质实在是一般,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前些年在这徽州城混得不错,全是靠着姐夫。而今没有了姐夫徐修的帮助,蔚家的生意是一年不如一年。每每想起此事,他便忍不住埋怨左氏,捡了条来路不明的破狗,瞎得瑟什么。没想到啊,今日救起徐亦安的,还是一条狗。看不出来这小畜生,还挺通人性的。给它吃了那么饭,看来也不是全无用处,养着倒也好。仆役请的大夫,足足过了一刻钟才来。瞧了徐亦安过后,并没有什么大碍,开了几副治伤寒的药便走了。经过这么一折腾,晌午都过去了。徐修一听说自己的儿子落了水,火急火燎地就往蔚府去了。他一直不喜欢自己这个小舅子,觉着此人能力有限又贪心不足,做生意毫无章法,短斤少两又见钱眼开,徐修实在不想在生意上跟蔚宇有过多的往来。徐亦安被狗吓出病的事,若全怪罪于蔚宇,倒是有些牵强了。况且此事已经过去五年了,按理说也没必要揪着不放。徐修这样做,不过是借此来刻意疏远蔚宇罢了。今日,徐亦安在蔚府落了水,徐修心中甚为恼火。他一进蔚府,看着徐亦安无恙,心便安分了大半。一看见蔚宇就忍不住劈头盖脸一通数落,“哼,好好的孩子,一到你府中就成了这副模样。莫不是八字相克,看来你这府上,我徐家人还是不来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