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膝盖上黏上的雪,他满目淡然地站起来,正准备去下一个旗门,余光看见原本跟在他身后的那抹纤细身影在等他等不到后,突然自行改变路线,从往他这边滑变成了往那两人身后。
北皎:“……”
间隔距离不远,他听见女人平静的声音问:“如果他在比赛里拿了名次,你们会给他当面磕头道歉吗?”
姜冉的声音挺特别的,不夹子不软糯,是介于少女与成熟女人之间的磁,也就是传说中的少御音。
雪圈有着这好嗓子还不肯好好说人话的人不太多,她开腔别人不用看脸就知道是谁来了——
原本还在快乐编排,一口一个“姜冉徒弟”发散思维,逐渐到“姜冉也就那样吧”,突然身后响起的女音让皮发麻,比鬼片还刺激。
双双闭上嘴,茫然地回头看着不知道打从哪儿冒出来的正主。
姜冉眨眨眼,撑着膝盖弯腰看着坐在雪道上的两人,温和地催促,“说话。”
“……”
“如果他拿名次了,你们是不是给他磕头道歉?……我是说,真的磕头那种。”
她语气听不出多生气,只是非常认真,认真到仿佛两人一旦点头,她就会记下他们的身份证号然后去法院公证此条承诺。
那两人“啊”地张了嘴,而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北皎摘了板,随手往雪道旁边一插,走过去拖着女人的腰,对俩彻底懵逼的人说:“你们走吧,她今天心情不好。”
他们还在面面相觑。
“走吧,”少年冷漠道,“再不走就换我心情不好了。”
……
说来也挺好笑,自从两人认识,之间一直是姜冉在给北皎的臭脾气收拾烂摊子,压着他不让他气焰嚣张生事,今日难得有幸,反了过来。
像是在遵循某种智商能量守恒。
那两人离开后,姜冉还想追,被北皎拦腰截住,她挣扎了几下,奈何对于他来说她那点儿扑腾就像是被叼在老鹰嘴里的小鸡拼命拍翅膀。
“别动了,”他说,“我不撒手你能走?”
她终于累了,安静下来。
等那两人走的影子都没了,他才摁着她在雪道边坐下……好在今日阳光明媚,穿着内穿护具,这么坐着也没觉得冷。
”你怎么了?”她好奇地问,“刚才那一下空翻让你看见了菩萨?她让你慈悲?”
“出篓子要禁赛,”北皎不理会她的讽刺,瞬间像是成熟了五十岁,“有什么事,比赛完在说。”
“你又不想比赛。”
她的一阵见血,多少含着一些完全不知道好歹的气氛。
“不重要,你想让我去,”只有他能忍着她的脾气,这种时候还用相当平稳的声音说话,“就去一下好了。”
他这么乖,一点都挑不出毛病。
更显得她不讲道理和冷酷无情。
她死死地盯着他。
“看什么?我都答应你去了。”他嗓音前所未有地温和,“虽然你只是变态地想看徒弟再一次出现在大型比赛的赛场上,为同一样东西而拼搏的样子……但我还是去了,你还想挑什么毛病?”
姜冉沉默。
想了想后,她没找着词否认,心想这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反正他们都这么想。
司马昭之心么,掩饰反而显得狼狈。
更何况他没有激烈的反抗,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