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挣扎:“快放开,阿琮会看见。”“看见又如何,你是我的未婚妻。”他不理会她的挣扎,径直握着她的手,下了石桥。云琮正和几个宫女等在下面,一见姐姐被大将军牵着下来,两只大眼睛,瞪得像两只小笼包子,那几位宫女忙不迭低头,眼观鼻鼻观心。云翡使劲甩了一下他的手,他才放开。她快步走到阿琮面前,牵起他的小手,疾步朝宫门外走。尉东霆停步目送着那一道清丽娇俏的身影,唇角不知不觉浮起一抹惬意的微笑。云琮好奇的问:“姐姐,你的手心里怎么都是汗。”“啊,太热了。”云翡拿起另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扇着风。宫门外,宋惊雨和茯苓等候多时,云翡上了马车,踏着夜色回到了居处。云琮本想着今夜去赴宴,回来晚了就不必练功。可是云翡却板着脸道:“不可松懈,练完了再睡。”云琮撅着嘴,闷闷不乐地随着宋惊雨去了后院。茯苓打了热水来,云翡躺在浴桶里,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水面上飘着的几片薄荷叶。尉东霆不知不觉占据了她的整个思绪。他要娶她,到底是因为喜欢她,还是为了牵制她爹?但不论是那个原因,她都不能嫁给他,不然早晚将会步入一个进退维谷的局面。一旦时机成熟,她爹便会和朝廷翻脸。朝廷是尉氏天下,那时,她夹在父亲和尉家之间,如何取舍?云定权苦心孤诣多年,不可能为了女儿而放弃自己的野心,而尉家只会将她视为仇敌之女。可以想见,那时她的境遇有多凄惨。尉卓心狠手辣,她届时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很难说。所以,她绝不能嫁给尉东霆。但云定权现在还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在尉卓面前,在天下人面前,依旧扮演着朝廷忠心耿耿的臣子角色,为了显示忠诚,为了取信尉卓,和尉氏联姻的事,他一定会答应,而且会表现的感恩戴德,无比荣耀,绝不会考虑到以后她的处境而拒绝这门亲事。老爹显然靠不住,尉东霆也必定不会轻易放手。她翻来覆去,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解决这个棘手问题,直到一桶水都凉了,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她才从水里钻出来。感情真是让人头疼。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纷纷扰扰看不分明。她穿上衣服,打开那黑漆描金的小箱子,里面静悄悄的躺着十六个金元宝,金灿灿地挺着小肚子,可爱的不像话。她拿起来贴到心口上,还是金子好,永远不变样,忠心耿耿,实用又贴心。可惜,他许诺的八十个金元宝虽然很诱人,但她还是更爱惜性命,只能忍痛割爱了。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她走到后院。云琮正在练拳,几个月的苦练,招式终于看上去像那么回事了。宋惊雨站在一旁指点他,灯光照着他严肃刚毅的面孔,可惜,太年轻太英俊,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宋惊雨抬头看见云翡,怔了一下。她穿着一件宽大的袍子,一边看着云琮练拳,一边漫不经心地擦着头发,发梢往下滴着水,如墨长发衬托一张皎洁小巧的面孔,眉目如画,仿佛是一朵夜色中盛开的莲花,娇娆出清水,芬芳不自知。云琮打完拳,如释重负地跳上回廊,一身臭汗就要往她身上扑,“姐姐,累死了累死了。”云翡忙扯开他,“快去洗澡,臭死了。茯苓已经放好了热水,快去。”云琮一边跑,一边脱衣服,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光膀子也不知道害羞。云翡忍不住好笑,正要跟上去,突然宋惊雨叫住她。“什么事?”她扭过头,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手里继续擦着头发,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有一排暗暗的黑影,忽闪的时候,仿佛是一只要振翅欲飞的蝴蝶。他突然神色有点慌乱,匆匆转过头,道:“没什么。”好奇怪,叫住她又没事要说,云翡笑了笑:“你也早些休息吧。”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虫鸣声。宋惊雨慢慢走上回廊,站在她方才站过的地方,灯下有一洼小小的水渍,是她方才头发上滴落的水,空气中仿佛还有她留下的清香。今天是她生日,她好像忘了一样。他摊开掌心,一只精巧的玉钗静悄悄躺在月光里,他缓缓握住了拳,玉钗的棱角扎到了他的掌心的肌肤,温润而坚硬。云翡一连几日都为尉东霆的那一番告白而苦恼,她必须得在父亲回来之前,想出个办法打消他的念头才好,绝不能把自己的将来置于水深火热之地。秦方早上来接云琮入宫,云翡送阿琮出门的时候,秦方笑吟吟道:“云小姐,今晚上皇上宴请文武新科三甲,让云公子也出席琼林宴,今晚上恐怕要晚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