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的眼睛眯了一下,年纪小这么玩倒没什么,但是一个alpha和一个oga这样亲密,进入青春期可就不妙了。他没有表现出异样,走过去一把拎起闻知尧,“好了,别欺负兰泽。兰泽,我有话对你说。”
兰泽就坐在地上,像一朵等待浇灌的小花一样仰头看着他。
闻秋蹲下身,温和地望着他的眼睛:“小兰泽,你愿意去新家生活吗?那是很好的一户人家,是你认识的叔叔阿姨,以后也可以常来找知尧玩。”
兰泽眨巴着大眼睛,懵懂地点了点头。他的心智年幼,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世界,但是也知道谁对他好。在他眼里,闻秋是一个厉害到闪闪发光的大人,有无数人告诉他oga应该是柔弱胆怯的,可是闻秋和他们说的都不一样。
如果是他的安排,那肯定不会有错。
很快,闻秋便安排兰泽和他的新父母见了面。这对夫妻都在闻家别墅里工作,一个是园艺师一个是女管家,两人四十岁出头,一直都没有孩子。闻秋和他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们性格都淳朴良善,家里生活条件也不错。
闻秋顺便给兰泽存了一笔信托基金,每月都能领到两万块,这样其实也不用养父母多少花费,即使他将来一事无成,这笔钱也足以让他衣食无忧。
第一次正式会面,场面就很煽情。管家阿姨握着兰泽稚嫩的小手,眼泪汪汪地说:“多漂亮的孩子,可惜没投身在好人家,以后到叔叔阿姨家生活好不好?”
那个不善言辞的园艺师激动得结结巴巴说不出话,送给了兰泽一盆盛开的太阳花。兰泽听说新家里到处种满了花,倒是很高兴,因为他平生一大爱好就是盯着盆栽发呆。
闻秋心里没由来十分紧张,一直观察着兰泽的反应,闻知尧比他还紧张,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角。兰泽一直安静地听着大人讲话,那对夫妻都手足无措地看过来,他忽然轻轻地喊了一句:“爸爸妈妈。”
这也是闻叔叔告诉他的,他说:“你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选择自己的家人。”
一瞬间夫妻俩都热泪盈眶,蹲下来把兰泽抱在怀里,闻知尧也忍不住哭了鼻子,当然,他是开心的。
最后兰泽抱着太阳花,和新父母一起合了照。此刻懵懂的他并不能预见此后的人生,并不知道他会拥有很好很好的父母,幸福美满的生活,以及一个让他仰望和追逐的oga长辈,一直照拂他成长。
当天兰泽便搬到了养父母家里——其实就在闻秋家附近不远。他父母白天来上班,就把他带过来,两个小孩结伴上下学,和过去也没多大分别。
中午,闻秋一人躺在庭院里懒洋洋地晒太阳,肚子上盖着暖和的毛毯,反复读着剧本的最后一章。阳光清澈,风声缓缓,隔了一道花墙的远处隐约传来两个小孩的嬉闹声。
闻秋眼皮沉沉地往下坠,思绪像风中的口袋逐渐胀满,渐渐飘远,飘回了很多年前——
那些在被窝里的默默哭泣,那些竭尽全力的挣扎谋生,那些追不上的车子,求不来的关怀……其实到最后也没有得到,它们只是过去了。
而他在过去中幸存,终于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拯救那些同样不幸的孩子们。
那些藏在记忆深处慢慢腐烂的伤口,好像都晒到了光,竟然都在慢慢地愈合。闻秋忽然理解了为什么裴渡开始热衷于做慈善,他是不是也在这样的拯救中找到了疗愈之途呢?
好想见到他,和他说说兰泽的事,和他说说关于自己的事……闻秋在摇椅上轻轻摇晃着,不知不觉间坠入了梦乡,身体舒展放松,好像被阳光温柔地抚平了。
那天他睡了很好的一个午觉,从睡梦中醒来,他收到了闻杰睿病逝的消息。
家人
闻杰睿死于肝脏移植后的并发症,没能挺到第二年春天,看成他心心念念的古街桃花。
律师宣读遗嘱的时候,关晴彩和何羽都在,每听一句脸色就白一分。直到律师读完,关晴彩还不死心地问:“这就没了?闻杰睿真的把所有遗产都给了闻秋,一分都没留给我?”
“是的,关女士,这就是遗嘱的全部内容了。”律师点了点头。
这份遗嘱由闻杰睿早早立下并做了公证,清晰到不会产生任何歧义。
关晴彩不死心地抓着律师问东问西,何羽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攥紧的手上青筋毕露。
闻杰睿躺在医院的那段日子,关晴彩天天殷勤地跑来嘘寒问暖,比结发夫妻还体贴;他则鞍前马后地照顾,比亲儿子还孝顺。而闻秋很少来看望,来了也没什么好脸色,可闻杰睿还是把什么都给了他。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预感,闻杰睿在最后的日子里重拾了宗教信仰,也不止一次喃喃地告诉他:“我们都要向他赎罪……”
何羽只是没想到,当真是一点不留给自己,他仿佛能听到那个男人在坟墓里发出嘲笑。
“我明白了。”闻秋穿着一身黑色正装,淡漠的表情同衣着一样肃穆,“谢谢您,律师先生,我有话想对两位说,可以请您先回避吗?”
律师大概没处理过如此平和的巨额遗产分割现场,客气地点了点头,出去时为他们带上了门。
闻秋便将手边的两份文件推到两人面前,“看看。”
关晴彩和何羽都一脸不解地翻看起来,这一次,他们脸上的神情比刚才更加复杂。关晴彩抹了抹眼角,颤声道:“小秋,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不懂吗?”闻秋瞥了她一眼,“我会从闻杰睿的遗产中拿出5000万给你,以每月支付的形式。只要你签下这份协议,这笔钱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