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夜里,是谁偷偷给太子送去饭菜的!”朱棣的厉目仿佛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若微听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竟然是为了这个。
只是她错了,这在朱棣心中,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说!”朱棣闷吼一声。
如响雷击在殿上,震得人心惊肉跳。
半晌没有人答,朱棣面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皇长孙朱瞻基刚要起身相奏,朱棣却冲他招了招手,让他站在自己的身侧。朱棣拉过瞻基,低声说道:“今儿的事,只许你看,不许你开口说上一句!”
至此,东宫人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朱棣一向将朱瞻基视为掌上明珠、心肝宝贝,而今天却在朱瞻基开口之前,让他封口,可见就是摆明了此事不许任何人讲情。
时间一点一点儿流逝,朱棣的耐心没了,指着马云说道:“太子宫有几处小厨房?”
马云看了一眼东宫的太监总管。
那人立即伏地磕头:“太子妃、太子侧妃郭娘娘、李选侍处、还有静雅轩孙若微处!”
若微心中暗呼不好。
果然,朱棣说道:“这几处的管事与厨子,都统统拉下去,先重责五十大板,若仍旧无人承认,一直给朕狠狠地打!”
此语一出,立即有人晕了过去。
宫里打板子,是要将下衣脱下,光着身子挨板子的,这几处小厨房都是为得宠的主子烹制美食的地方,因此经手之人都是妙龄的女子,光着身子挨五十板子,不被打死也没脸活了。
立即有负责行刑的太监将这几处的宫人带了出去,东宫管事太监来到若微身边,看了看她身后的紫烟与湘汀:“你们哪个是静雅轩负责烹调的?”
若微想都未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管事太监有些意外,若微在宫中虽然没有名号品级,但是她却绝不等同于一般的宫女,所以自然不敢上前拉扯。
“姑娘!”紫烟与湘汀狠狠拉住她,纷纷抢着说是自己。
她们这儿的喧哗自然没有逃过朱棣的龙目,他面色一沉:“若微丫头,你逞什么强!”
若微见天子已经点了自己的名,索性把心一横,起身出列,跪下回话:“回万岁,静雅轩的小厨房,原本就是因为若微好吃,喜欢弄些新鲜的吃食才特意请旨而设的,平日也都是若微在打理,不关他人的事。”
“哼!”朱棣重重的一记闷哼:“好,既然如此,拉出去一并受刑,若是还没有人招供,都给朕打到死为止!”
若微见朱瞻基已然跳了起来,却被朱棣的大手牢牢按着不能动弹,只好抢先说道:“皇上,若微招了,昨夜,是若微给太子殿下送的吃食!”
若微想的很简单,不过是给太子偷偷送去一餐饭,能是杀头的罪名吗?朱棣恼的不过是无人承认罢了,自己认下,也省得闹得东宫上下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
可是这一次,她大错特错了。
“哦?是你送的?”朱棣的眼神儿宛如刀刃般像是要刺穿她,目不转晴地审视着她,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心虚惶恐的神色。
果然,再聪慧不过是个孩子,在他目光的逼视下,她并非如如不动,朱棣心中立即有数了。
“很好,那你说说,你昨日为太子送的是什么饭食?”朱棣龙目微睁,话是问若微的,却把目光投向了朱瞻基。
朱瞻基年纪虽小,但一向稳重有度,深得朱棣的喜爱,然而此时,他一双俊目直愣愣地盯着若微,那眼中竟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担心,这神情让朱棣十分不悦,因为朱瞻基是他精心调教出来的,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令他感觉不满的,然而现在,他分明看出,那个小女娃似乎成了这个好皇孙的软肋。
若微没想到天子会问到这个细节,这才慌了神,把目光偷偷投向太子,太子悄悄冲她使着眼色,她皱着眉头看着太子的唇语,任她再聪慧,此时也像热锅上的蚂蚁,想不明白了。
朱棣重重拍案:“朕看你是活腻了,居然敢欺瞒朕!稍后再跟你算账!”说完,朱棣俯视全殿,目光深邃,仿佛在顷刻间就做了一个决定,他把目光投向了马云:“说!”
“是!”马云领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圣前照实回话,不许有半句虚言!”
小太监立即伏在地上,叩头不止,哆哆嗦嗦道:“回万岁,奴才昨儿在太子殿下的麟德殿值守,是太子侧妃郭娘娘身边的锦蓉,给殿下送的食盒,送的是鸡烩大丸子一钵,鸭子口蘑馅的包子两笼,还有鹿筋酒炖羊肉一盆……”
“臣妾冤枉!”太子侧妃郭氏立即伏地痛哭:“父皇明鉴,臣妾不知,臣妾真的毫不知情呀”!
朱棣双眉怒横:“朕还没死,你号什么丧?”
吓得郭氏立即封口,可是成串成串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下来,妆也花了,人也吓呆了。
朱棣又看着马云。
马云再次回话:“刚刚派人查抄了郭娘娘寝殿后面的小厨房,还有些剩下的菜品,与太子殿中搜出的食盒里的食物一般无二。”
朱棣点了点头:“哪个是锦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