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没反应。“这到底造的是什么孽?!”张婶放了葛戈的手,突然往地上一坐,拉起围裙擦眼泪。无助的绝望也会传染。通过视觉和听觉,弥漫四周。葛戈轻轻拍抚她的背,“别担心,会好的。”说完起身出去,走廊最尽头是姜亦的房间,她来过一次,之前某个周末帮张婶来收他换下的衣服。房间不大,格局简单,收拾的很整洁。角落里坐着只巨大的毛绒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这的,连外包装都没有拆。葛戈利索的将透明塑料袋剥掉,捏着熊耳朵给扯了出来,之后又跑到杜青那。她有些喘,也不是累的,可能是紧张的。拽着熊的两只前爪,她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你看,是它在找你,它还在朝你笑呢,多可爱,你这么害怕,它会伤心的。”杜青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葛戈将熊的爪子往前在杜青裸、露的脚踝上轻轻碰了碰,对方迅速瑟缩了下,葛戈观察着她的情况,见并没有刺激到发出尖叫后,又轻轻碰了碰,这次连瑟缩都没了。她尝试着将整只熊都往杜青的怀里塞,杜青忐忑不安的转了转头,随后将视线缓慢调转过来,对上毛绒熊弯弯的眼睛。“它在对我笑?”“对啊,它在笑,它很喜欢你。”葛戈轻声说:“你刚才是摔了一跤,没有人抓你。”“没有人抓我?”“对,没有人抓你。”“没有人抓我。”她伸手抱住熊的身子,白皙的手背上也有破皮,渗着血丝,“没有人抓我,没有人抓我,没有人抓我”杜青将脸埋在熊的胸口,随后闷闷的哭了。哭累了,张婶便带她去洗漱吃药睡觉,再没有过激表现。葛戈住一楼,张婶对面。她下去的时候姜亦已经不在了,将客厅整理干净,回房洗澡睡觉。临睡前张婶找她聊了几句。姜亦这孩子死心眼,钻牛角尖的人活着会累。姜亦的妹妹是旅游时失足落水去世的。他们怪姜亦,只因为当时姜亦开玩笑拍了下姜云的头。姜云是早产儿,杜青太爱姜云了。姜云没被救上来,连个尸体都没有捞着,杜青当场就晕了,醒来便疯了。这个晚上葛戈失眠了,脑袋里时不时冒出那个男人对着姜亦说你就是个间接杀人凶手,你这辈子都脱不了这个名头。以及姜亦的眼泪。那种尖锐的指控,以及反馈的悲伤,让葛戈心里感觉扎了一枚针,辣的疼。他们的生活都不如意,他们在各自领域的最底层拼命挣扎生存。姜亦托了她一把,将她硬生生拽出一个腐臭泥沼,在她身后鞭策,赶着她往前走。现在他在地狱,他在等待救赎,外面灯光透过窗纱朦胧覆盖着室内。夜更深了,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指针隐约指向零点。葛戈在又一个侧身时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随意披了件线衫走出去。楼梯口有盏小小的壁灯,整夜长亮。葛戈借着微弱的光线往楼上走,二楼走廊漆黑一片,杜青的房间门紧闭。她往另一个方向走,那里是书房。门开着,没有灯。尽头是一个小小阳台,有个高瘦的剪影,指间闪着红色光亮。他看着远处的大马路,任黑暗翻涌在身后。葛戈稍作停顿后走过去,直到和他并肩。晚上有风,这个时间点的风带了凉意。街对面葛戈可以很轻易找到自己房间的窗口,很早很早的时候,她站在那里,和未相识的姜亦对望。她的到来并没有让姜亦表现出惊讶,少年维持着刚才的姿势,静静的抽烟,星火一闪一灭。鼻腔里有着淡淡的烟味,并不好闻。好半晌,他低头弹烟灰,“你来这干嘛?”葛戈轻声说:“我来看看你。”“看我长得帅吗?”葛戈没说话。“呵,开玩笑的。”一支烟抽完了,他重新点火,风把火灭了好几次,“操!”终于点燃后,浓浓的烟雾争相从他的嘴巴鼻腔涌出来,散在空气里。“姜亦。”“嗯?”“别抽了。”他嘲讽的轻笑了下,侧头看她,“你管我?”“别抽了。”葛戈表现的很坚定。姜亦充耳不闻,再次抬手时葛戈去抢,姜亦转手推了她一把,提高音量,“你管得着吗?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少年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烦躁,想被惹毛了的小狮子,挣扎的可怜。葛戈踉跄后站稳,他的力道其实并不大。拉起滑落的衣服,葛戈说:“别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