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算来他们两的接触真不算多,但不知为何每次的碰面场面似乎都格外激烈。彼此都是有些累的,这样的怪圈却又逃不出去。夜渐深,房间里很安静。他们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没动,跟个雕塑一般。席慕礼抬头看上方的节能灯。“你在发烧。”他说,声音带着沙哑。“嗯。”葛戈闭着眼,应了声。早就在发烧了,忽冷忽热,浑身没力气,但她也不想做什么。“我高烧厉害点,你心里是不是能好过些?”席慕礼转头看她。葛戈很瘦,下巴线条明显,此时沾着斑斑血迹显得更脆弱了些。她好像就没有胖过的时候,高中那会套着宽大的校服,整个人就能被吹跑似得。明明这么瘦小,这么不堪一击的样子,却表现的格外坚韧。还那么冷血。不会放过你的,他想,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你?否则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郊区,大片的绿,风穿梭而过,礼堂镶嵌其间。席美佳的追悼会,人来了非常多,场外还有媒体记者,声势浩大的仿佛前一晚医院的萧条是做梦。席家二小姐突然患病去世,这是对外宣称的说法。葛戈站在出口,微微低头,隐在暗处,周边有人不停来回走动,着装肃穆,神情木然。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早上有人送来的,一身黑,尺寸倒是合适。她和席慕礼就那么坐了一夜,没睡着,一直都浑浑噩噩,天快亮时席慕礼一声不响的起身走了出去。酒精散去,他又回到往日严谨从容的状态,尽管气色依旧不好。葛戈又朝后退了点,倚在墙上,身体素质不错,坐了一晚上地板烧居然也能退了,只是整个人发软的厉害。窗外天气很好,阳光洒在绿荫上,顶端泛了点黄。有人走过来,碰了碰她。“你的电话。”陈彤抬手,“姜亦的。”她脸上依旧画着淡妆,手里的指甲油已经卸了。才想起来消失这么久,还没跟姜亦说一声。“谢谢!”葛戈接过来,转身走去僻静处。外面一个避风的角落,将手机放到耳侧。“喂?”“听说你被李牧带走了。”葛戈一手抱着自己的身子,“差不多。”“怎么都没打电话说一声?”他的语气淡淡的,好像随口而出一样,可说可不说。“发生了些事。”葛戈看着远处,马路上陆续还有车辆进来。站的累了,索性往地上一蹲,盯着地面出神。“姜亦。”“嗯?”“席美佳死了。”礼堂这时走出来一个男人,也在接听电话。黑色西装,立领衬衣,身形高大,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举手投足间透着威严。这是葛戈第一次见到席林川,在亲生女儿的葬礼上,这个人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是自杀。”她继续说:“我在参加她的葬礼。”对面应了声,反应平平,无关痛痒。“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说。“快了。”席慕礼给她请了假,明后天应该就能回去。席林川重新走了进去,里面的告别还在继续。人影堆叠中,李牧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看着最前面被放大了的黑白照片,上方的女孩花季的年龄,笑容灿烂。“葛戈。”听筒里传来姜亦的声音,“以后能不能不和席慕礼接触了?”她也不想的,可总是那么出人意料。“我不会主动招惹他。”那边顿了顿,最后无声的挂了电话。赵美艳在最初看到葛戈时是惊讶的,得知席美佳去世消息后她一直联系不到葛戈,也更没想过席慕礼会将她接来这。“你说他第一时间去接你的用意是什么?”赵美艳轻轻抵着下巴思考着。在外面吃饭,回到了大都市,窗外是灯火辉煌。两人面对面坐着,葛戈喝了口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毕竟她也得不出答案,思考着反问道:“为什么他们会让你留在席家?”“什么?”她放下杯子,抬头,“席林川为什么会让你留在席家?你们之间似乎没什么感情。”没有公开一起露过面,偶尔通话也不曾从她的嘴里听到过席林川的名字,这不符合逻辑。赵美艳出身市井,照理说跟那样的家庭八竿子打不到边,哪怕容貌再出色。“怎么突然问这个?”“好奇。”高档餐厅,没什么客人,盘里的东西小到一口就灭。葛戈拿着叉子戳着,“说说吧,年纪小那会可能不理解,现在我都这么大了知道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