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矛瞪了一眼兄长,压低声音道:“有何见解回去说,别在这里说。”
宋安的心早就向着侯夫人母女了,朗声道:“苏公子有何见解不妨说来让众人一听。”
苏戈继续道:“娶妻娶贤,妻作为贤内助,是要处处都以夫为尊,要懂得体谅夫君,魏将军身处高位,婚仪上宴请众宾,不免事务繁杂,冉冉作为妻,理应通情达理才是,怎的因魏将军忙碌无暇顾及她而闹得要退亲呢!”
林星微喷笑,退亲两月有余,不成想还能听到表兄这般见解,他莫不是魏明霁打发来的奸细?
曹意看林星微脸色有变,小心替林星微说起了话:“有宁郡主不是一般的懦弱女子,是集万千宠爱长大的,母族家世显赫,又有帝后疼爱,找什么样的郎君找不到,何苦要看魏明霁的脸色?他不过是个不通人情的武夫罢了。”
林星微扬眉,一点也不知羞,朗声道:“知昂说得对,我又不是嫁不出去,这不,我很快就遇到知昂了。”
宋安皱眉,突然眼中浮起泪光,“连我这个外人都能体谅到有宁郡主母女的孤苦,苏公子作为侯夫人亲侄又是郡主表兄,丝毫没有体谅到姑母和表妹的可怜之处,却处处替魏明霁一个外人说话,弃亲情与何地啊?”
侯夫人神色酸楚,抬袖掩泪。
苏戈便道:“晚辈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女子嫁人就该处处都替夫君着想,魏明霁怠慢冉冉不是一两回了,为何之前能忍得,偏偏到了婚仪时就不能忍了,如此作为置满座宾朋与何地?”
林星微心头已经将苏戈抽了好几个耳光了,狠睨了他一眼,起身道:“表兄可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自以为是的‘实话实说’,夫妻者非有骨肉之恩,爱则亲,不爱则疏。魏明霁对我爱搭不理,我凭何要尊他?表兄还是闭嘴吧,表兄也是有母有妻有妹之人,这般没心没肺之言让她们听去,没得让舅母扇你耳光!”
苏戈脸涨得通红,竟一时想不出何话来反驳了。苏矛撇撇嘴,压低声朝兄长道:“叫你少说两句的,这关我们何事!”
苏玑脸色绯红,小心道:“郡主表妹已经同魏明霁退亲,此事已成定论,无法更改,兄长就莫要再说这些无用的话了,免得惹姑母和郡主伤心。”
林星微朗声一笑,又道:“我有何好伤心的,我已经有了知昂,我和魏明霁的事如过眼云烟,起得快散得也快。希望表姐将来能得遇良人,万莫要像我似的遇到魏明霁这般的人,我还有堂兄叔父们替我撑腰才能从魏明霁手中解脱,若换成表姐,大表兄的胳膊肘往外拐,舅父生怕退婚后与自家不益,届时连个替表姐撑腰说话的人都没有,那表姐可就比我惨多了。”
苏玑脸色红透了,心口一痛,眼神闪烁,低头无话,仿佛林星微的遭遇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林星微早就从母亲那里听过关于苏玑表姐的事,苏玑的长相并未跟随其父苏毅,而是跟随了母族舅父,是以并不出众,远远比不上苏戈苏矛两位兄长长得好看,唯一的长处就是乖巧听话,不光对父母言听计从,还对兄长们也言听计从,对苏家那一套“男尊女卑”的理论洗脑地不成样。
是以,出身高门,苏玑身上没有曹瑞岑的那股傲气,也没有陈溪南身上的那股桀骜不驯。她读的书也多,学问也算得上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求娶的人家将太尉府的门槛踏破,可苏家左挑右选了好久,依旧没有定下来。
侯夫人说,苏毅是想把苏玑嫁给皇子,至于是哪位,还未想好。
侯夫人的生辰宴,大表兄被怼
林呈桉举着羽觞和旁边的温林碰杯,打趣道:“我这堂妹以前遇事只会哭闹,这半年读书多了,说话有理有据,能言善辩了,当真是了得。”
温林看了一眼林星微浅浅一笑,“我虽年轻,识人的功夫却不赖,自打第一眼见有宁郡主起,就觉得郡主不是一般人,是以才来结交。”
喝了酒,都开始说醉话了。林星微撇撇嘴,懒得搭理他们,自顾低头和曹意说悄悄话去了。
林呈桉起身道:“今日是我大伯母生辰,为了让我大伯母高兴,我们几个晚辈特意将关行云从静水楼台请来给大伯母献唱。若有些人不愿听,可早些离去,莫要再说些阴阳怪气之语扰了大家的兴致。”
大家心知肚明林呈桉口中的某些人是谁,目光齐齐看向了苏戈。
苏戈正了神色,正襟危坐,好似刚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从前那些嫌弃伶人的话语从未说过。
苏矛低声嘀咕了一句:“兄长脸皮可够厚!”
苏戈佯装未闻。
林太公哈哈一笑,似有不满道:“孙儿你好生偏心,上回祖父过生辰,你们兄弟俩在燕山书院避之不见,还是温公子请来了关行云为祖父献唱,怎轮到你大伯母生辰了,你们几个孙辈就合伙将关行云请来了?”
林呈桉急忙拱手致歉,道:“祖父莫怪,上回实在是从东方夫子的课堂逃脱不开,过两日我回去东方夫子还不知道如何数落我呢,就当成夫子替祖父教训我了。这次关行云的缠头曹公子出了大头,不然我们兄妹二人可没钱请得起关行云。”
林老太瞪了一眼林太公,轻斥道:“你这老头子,就莫要说些无用的扫大家的兴了,孙儿,快将关公子请上来。”
林呈桉向门口的仆从扬了一下手,没片刻,关行云抱着一把绿绮瑶琴、身着一袭海棠红素纱襌衣风姿袅袅入内。
自上回在林太公寿宴后,这是林星微第二次近距离见关行云,之前数次在静水楼台相见,关行云或是上了戏装或是站在台上,林星微未看清他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