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拾停当走到院中,爹娘与焦大谈笑风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人问经过,问他为何那种装扮。
那一刻,郎坤比任何时候都爱他们。
活着,真好。
郎坤刚打算跟爹喝几盅,忽闻院外有人敲门,是凌风的暗号。
待爹娘焦大躲回各自房中,他才走去开门。
迎入屋内事无巨细地汇报完毕,他按捺不住,将担心问了出来。
“宫里很多人都见过我,不知接下来如何安排郎家呢?”
凌风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划着杯盏吹着茶,不急不慢道:
“侯爷已为你处理好一切了,当值的宫人侍卫皆已被处理。”
郎坤想过无数种转移的方案,唯独没想过这样的处理方式。
心下陡然一紧,刚才还志得意满的他,瞬间坠入罪孽深重的谷底。
早知那么多无辜之人为我一人枉死,还不如以身殉国来得干净。
没想到侯爷竟是如此面善心狠之人,比那狠戾浮于表面之人难测多了。
这种为达目的不计代价之人,亲近不得。
今日能为保我一人屠百人,它日便能为保自身灭我全族。
往日对侯爷的崇敬之心,竟陡然生出了恐惧。
大抵是他那震惊思虑的模样被凌风尽收眼底,凌风放下茶盏严肃道:
“那些宫人侍卫没能照顾好先帝,难道不该受罚吗?更休提那众男宠了。成就大业,妇人之仁要不得啊。”
凌风的口吻透着威严与警醒,郎坤醍醐灌顶。
那可是即将登基的皇帝啊,岂容他这一介草民置喙言行。
郎坤连忙收起不妥的神色,认真倾听凌风接下去的话。
什么侯爷德高望重,经蒙将军举荐,被连夜入宫的几个重臣推举为新君云云。
想那诡谲时刻,定是惧怕蒙将军守在皇城外的两万精兵才俯首称臣的吧。
“风口浪尖之际,侯爷以退为进,提出为先帝守孝三年。在此期间暂领摄政王之名号,居皇城、理政务,待孝满无更好人选再行登基。”
简直是闻所未闻。
有蒙将军的五十万大军做后盾,宇文俊登基不过是早晚的事,偏整这么一出让贤,这戏真是颇费心机,得名又得利。
“凌风惭愧!”凌风起身站立,朝他一拜。
郎坤被这响亮的一声拽回思绪。
“师爷这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