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人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
徐春华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会跑了呢?
“不可能吧,你听谁说的?”杨淑君下意识反问。
“真的,我没骗你,昨天晚上在徐春华家里给她送灵还是请灵的那几个人,亲眼看见的!”
“对,我亲眼看见的。”
徐春华家,罗子平也是刚到,正在听简老太太讲昨夜的经过——简老太太就是昨天说要留下来的几个邻居之一。
她身上很是狼狈,蓝黑色棉衣上有好几块大大小小的桐油渍,沾满了地上的灰土,漆黑黏腻,发型凌乱也没顾得上整理,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擦伤。
伤虽然不算重,但背后代表的含义可不简单。泥塘镇的老太太日子都过得很讲究,定期去理发店染头发,不干活的时候,每天都要穿得干净整洁,头发也都打理得一丝不茍。
对她们来说,形容狼狈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
留下来的四个邻居中,简老太太的状态还是最好的,她老伴崴了脚,可能是骨折了,另一对老夫妻一个闪了腰,另一个撞到了额头,正在看医生的看医生,贴膏药的贴膏药。
“昨天晚上,大概十一二点,我们四个人没事做,就在旁边的客厅里一边烤火一边剥花生,忽然外头狂风大作,把那些树吹得哗哗想,我们家老头就出去看了一眼。”
冷静了半个晚上的简老太太语言表达能力还不错。
“只听见铁门一响,我家老头子叫了一声,我们不放心,都跟着出去看,就看见铁门已经大敞开了,徐春华站在那个门边,吓死个人,我家老头子倒在地上抱着腿在打滚,痛得一脸寡白,叫都叫不出来。”
徐春华家堂屋的大门是不锈钢的,猛地打开声音巨大,他们本来就被这个响声吓了一跳,又看见徐春华站在堂屋里,像是来讨命的,更是动都忘记动了。
“还好刘老妈子反应快,她把我往后头贴了符的房里拉,还让朱老头子把我们家老头拖回来,哎呦,当时晕头转向的,刘老妈子还撞到了门板上,幸好春华好像不是来找我们的,她也没过来追我们,没多久就走了。”
“当时真的好吓人”简老太太到现在脸上都是白的,“我家老头子脚崴了,幸好朱老头家里老人会接骨头,他跟着学了一手,帮忙揉了一把,但是他自己也闪到了腰,屋里又没膏药,一个晚上都不知道怎么过的。”
以前山里看医生不容易,几乎家家户户都懂点草药知识,也有接骨头的经验,更厉害的还有不外传的方子,但现在很多都失传了,只偶尔有一两个老人传承了一点。
他们也是运气好,朱老头子学的是刚好能用上的手法,不然这一夜更加难过。
把话都说出口,情绪宣泄出去后的简老太太有点歉疚:“我们也不敢开门,一直等听不到春华的声音,外头风都停了,才敢把房门开条缝看一下,所以春华去哪个方向了,我们也不清楚。”
他们不清楚,罗子平是清楚的。
徐春华家是他今天去的第一个地方,但徐春华跑了却不是他听到的第一个坏消息。
早上,程勇军他们离开没多久,罗子平也坐上了赵丹开的摩托,打算去乡镇府。
他人还在半路,就接到了陈卓打来的电话。
“师父,昨天晚上向群差点就出事了。”
镇上的派出所条件简陋,几间办公室就在乡镇府的院子一角,没有关押犯人的条件,李业昨天把向群带走,在办公室里录了口供,问乡镇府借了一件空屋子,就把他关在里面。
乡镇府多了个杀人犯,关押的条件又那么简陋,李业他们几个只好留下来轮流值班,看着他。
前天晚上赵丹留宿乡镇府是因为太晚了,赶不回来,程卓留下来则是为了保护李业他们的安全。
和自建房相比,乡镇府的大楼结构比较特殊。
自建房就一个正门,正门上贴上符,其余的门窗紧闭,人在屋子里面活动就没事,但乡镇府不一样,想从一个办公室走到另一个办公室,必须得经过一个半开放的走廊。
办公室的门上可以贴符,走廊上可贴不了,所以李业他们如果要离开自己睡的房间,去向群那儿查看情况,这一段路就必须得让陈卓跟着。
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李业和小郑在陈卓的陪伴下,正准备去关押向群的屋子换班——出于安全考虑,他们一次安排两个人在里面看着向群,另外两个人在别的屋子里睡觉,三个小时轮换一次。
走出房门,是另一片景象。
血色圆月挂在空中,将乡镇府大楼的白色瓷砖和墙面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寒风在楼群中呼啸,像一声声凄厉的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