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九阙执起勺子。
甜菜汤的味道和这个奇异颜色予人的印象截然不同,是一种淡淡的清甜。
和秦夏生活久了,他在庖厨一事上也知之颇多,比如他能尝得出,这份清甜里夹杂了包菜和胡萝卜的甜味。
“这菾菜的菾是哪一个字?可是甜味的甜?”
他在吃喝上偏好甜口,这道汤喝得他浑身暖洋洋,不由眯起眼睛。
秦夏在他的手心上写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挠得虞九阙掌心微微发痒。
替夫郎解惑后,秦夏方道:“你还真的说准了,这菾菜确实可以称之为甜菜,因为它可以制糖。”
制糖?
虞九阙喝汤的动作一顿,立刻想到了品饴坊的生意。
夫夫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目中看到了一抹亮色。
“我名下有田庄,就在京郊十里开外,只是刚赐下来,还没精力打理,那边有个老庄头,过年时送了些鸡鸭鱼肉和米粮蔬果来。若是想种甜菜,可以从庄子里开始。”
皇上都舍得赐给虞九阙这么大的宅子,当然也会舍得赐上几十亩良田。
良田肥沃,种出来的作物不少,单单指着这府中寥寥几十人,是怎么吃也吃不完的。
那时候虞九阙就想好了,以后田庄所产,除却供给府内,其余的全给秦夏的酒楼,掐指一算,这能省多少银钱!
“种菜的事我不懂,不过约莫春天种下总没错,这茬下了地,等秋冬就能收获。”
在此之前,正好够他先把制糖坊张罗起来,摸索出甜菜制糖的方法。
虞九阙转头就吩咐下去,让人传信给郊外的庄头。
收了话题,继续吃饭。
鳆鱼得了蚝汁调味,鲜美尽出,鳆鱼如厚肉,咀嚼下肚,身心皆足。
虞九阙舀了一点汤汁拌米饭,碧粳米变了色,不再像刚出锅时那么好看,可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美味。
葱烧排骨用的是大排,而不是小排,吃这东西,举止总会有些不雅,但反正是在家里。
身边守规矩的侍从们,余光瞥见两位主子对坐啃排骨,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一顿饭吃罢,虞九阙也和秦夏约好,改日他休沐,一道去庄子上看看。
——
银丝卷和芋泥南瓜饼的食方给了御膳房,太子当天就吃了两个半的银丝卷,算下来能顶一碗饭了。
他觉得这吃食好玩又好吃,里面的“银丝”像一根根的面条。
若不是奶娘教导他不能把吃食当成玩乐之物,他都想一根根地抽出来慢慢嚼。
这事儿传到皇上耳朵里,龙颜大悦。
御膳房的御厨们听到消息,只觉得被一个宫外的“野厨子”摆了一道。
这银丝卷有什么难的,他们也能做得出!
奈何偏偏就是没想到。
不过自此他们得了启发,打开了思路,从这日起就开始专门为太子做一些讨小娃娃喜欢的花样,什么面捏的小兔子、小刺猬,五色时蔬做成的花团锦簇的饭团子,就连一盘青菜,都恨不得摆出一个猴子偷桃、嫦娥奔月。
这就是后话了。
眼下则是,远在宫外的秦夏因两道小点得了赏。
纹银二百两、锦缎数匹、文玩若干,还有不少御膳房才能用的,各地进贡的上佳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