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她承认了吗?」鲁从谦的第一个问题提得让於伟明暗暗高兴,他看起来並不关心姚莉的身体和情绪,像一个標准的受害者家属。
第六十章赌徒
「承认了一部分。」於伟明实话实说,「在她的供词中,从头到尾,她都是被胁迫的,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几乎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会避重就轻,趋利避害,这是人的本性。」
「毫无悔意吗?」
於伟明点头:「没有。」
鲁从谦推门进去,病房里,姚莉半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头髮凌乱的散落在白色的枕头上,嘴唇干裂苍白,手臂上缠着输液管线,看到鲁从谦,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眼角滑落泪水。
见到她,鲁从谦不像在门外那般盛气凌人,语调也变得轻柔了:「你还好吗?」
姚莉点点头,因为他的关心,哭的更狠了。
於伟明的心又提起来,旧情人就如旧衣服,就算破损陈旧,也捨不得丟啊。
鲁从谦就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於伟明腰不好,坐在旁边一张空着的病床上,岳初不肯坐下,时刻保持着戒备的状態,目光灼灼的盯着姚莉。
「於警官说你想要见我,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呢?」鲁从谦问她,眼里带着些疼惜。
姚莉哭泣的声音很小,细细碎碎,点点滴滴,像一阵小雨落进鲁从谦的心底,她说:「我对不起你,是我太贪心,我想要得到你,又怕失去你,才一再做下那么多的错事。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理应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鲁从谦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嘆息。
岳初听得噁心,把头扭到一旁去,於伟明却时刻观察着鲁从谦的反应。
「芳菲的事情有可原,可是先先呢?她毕竟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呢?」
鲁从谦的这句话令在场的其余三个人都吃了一惊。於伟明和岳初没想到只不过隔了一夜,他居然就把前妻的死轻轻放下。姚莉则喜出望外,她赌对了,鲁从谦对她余情未了。
她继续示弱卖惨:「我一时糊涂,你知道的,先先从小就不喜欢我,不接受我,可是我太想要做一个母亲,这么多年我怎么努力都没有如愿,眼看年纪越来越大,我……我担心先先她终有一天会把我赶出家门。从谦,我真的只是叫赵金龙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就好,我没想到他居然想要先先的命……」
「你给了赵金龙多少钱呢?」鲁从谦低声问,「三百万都给了他?」
姚莉为了向鲁从谦表示忠心,什么都不再隱瞒:「给了他两百万,他答应做完之后就离开这里,但是他受了伤,又是在脸上,不敢出门。我只能再给他找一个住处,帮着他养伤……」
「孩子是他的?」鲁从谦並没有动怒,用最寻常的语气问。
姚莉盯着他的眼睛,一瞬间变身困於猎人牢笼的小鹿,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混乱,眼泪適时的落下:「是他,是他强暴了我……」
她的哭泣声在安静的病房里迴荡,內中含有屈辱、恐惧、痛苦。如果於伟明和岳初不曾听过她与鲁先先对质的录音,如果他们未曾了解过姚莉曾经做下过什么,他们一定会被她的痛苦和懺悔感动,对她產生同情。可是现在,他们只感到身上一阵阵的起着细小的鸡皮疙瘩,她比赵金龙那种直来直去的坏蛋可怕多了。怪不得能欺骗、拿捏鲁从谦十多年,她真的将女人的优势利用的淋漓尽致。
鲁从谦轻轻拍她的背:「你受苦了。」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块手帕,为她擦干眼泪,却又带着埋怨说道:「可是我怎么跟先先交代呢?你毕竟杀了她的妈妈,这个孩子,对自己不太在乎,可是对芳菲的死却是耿耿於怀,她为了查清楚芳菲的死,不惜一次次以身涉险。她现在把我当成你的帮凶,连面都不肯跟我见。莉莉,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姚莉脸上顿现的红晕又消散,她不顾手上的针头,抓住鲁从谦的手:「我可以向她证实你跟閆芳菲的死確实没有关係,你那时候压根不认识我。」
鲁从谦无奈的看着她:「怎么证明呢?」
於伟明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鲁从谦果然是鲁从谦,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姚莉已经被鲁从谦划入黑名单,她绝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姚莉皱着眉头想对策,她全然忘记需要隱瞒的內容:「我那时候还跟廖昌在一起,我是他的女朋友,就连去文城都是我和他一起去的。是我想要抢到鲁先先,我想要把她送给別人去养,那样就算你找到閆芳菲,也会因为她丟了孩子恨她,你们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这是我的计划,本来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是我没想到閆芳菲她居然为了孩子连命都不要了。她拿着菜刀往廖昌的身上砍,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廖昌那种人都被她嚇住了,他比她强壮多少倍,赤手空拳打向她的头、她的胸和背,閆芳菲身上到处是血,可她就是不倒下,就是挡在门前,我就说她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能迸发出超出常理的力量……」
「不,不是疯子,是母性,是母亲对孩子的爱。」岳初听不得她不断詆毁閆芳菲,出言相讽,「你不懂,而且你永远不会懂了。」
鲁从谦比他沉着冷静,像是没听到她对自己妻子的不恭,问道:「你呢?莉莉,你当时在哪里?」
「我被閆芳菲的疯狂嚇坏了,只好躲到楼梯拐角,直到她和廖昌一起倒在血泊中,我听到传来警笛声,就走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病態的、黄色而干燥的手,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白嫩肌肤,在一夜之间打回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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