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红听了她解开谜团的过程,虽为她揪着心,却忍不住夸赞:「先先,你真是个勇敢又聪明的孩子。是你逼着姚莉暴露出真面目,她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得到惩罚又能怎么样?我妈妈再也不会活过来了。」鲁先先抬起手背擦了一把眼泪。
「芳菲死了二十年了,孩子,你必须从失去她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个世界不仅母爱宝贵,还有许多事情等你去做呢。」艾红希望鲁先先振作起来,最起码把学业完成,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比方说重新读大学,或者学一门技术也好,如果都不愿意做,就出门去找一份工作,你要跟社会接触,跟同龄人交往,不能总是窝在家里。」
「可是,艾红阿姨,我有点儿怕……」鲁先先的窝囊相暴露无遗。
「不用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你如果不想住进学校,就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慢慢適应,谁也不是一下子就长大成人。等这案子结了,无论什么结果,你都要重头开始。你知道我多么羡慕你妈妈吗?她凭着努力考上大学,她是我们村子里头一个女大学生,你是她的女儿,为了她,你也得爭一口气啊。」她不想激化鲁先先父女之间的矛盾,但却又不得不用鲁从谦来激励她,「如果你再这么随心所欲的过下去,这辈子都得依赖你爸爸。你愿意吗?」
鲁先先迅速摇头:「不愿意。」
「首先要思想独立,不要将感情寄托於任何人。」艾红像教导自己的女儿那样,将半辈子得来的经验教训无私的送给鲁先先,「刚开始可能会很痛苦,就像婴儿断奶,但日子久了,你会觉得自由。之后就是经济独立,你要具备用自己的力气和脑子吃饭的能力,不管在什么境况里都能养活自己。这些就够了,等做到这些,你就发现人生完全不同,广阔而灿烂。」
「思想独立、经济独立。」鲁先先喃喃的重复着艾红的话,入脑入心。
休息了一个晚上,於伟明的腰好一些,但走起路来姿势有些僵硬,也无法再进行早锻链。他一进办公室,小徐警官就衝上来,把昨天晚上袁雪琪交代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一遍,听的於伟明怔了半天。他也觉得这案子像一团乱麻,不断将周围的人一一裹挟进来,但一切的起源都在杜锦城的身上,他是始作俑者,最终的死亡无可避免。
「老於,袁雪琪还说她给袁立松带来了药,你看要不要把药转交给袁立松?」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塑胶袋,里面装满包装各异的药。
「送。一定要送。不仅要送,还得让袁立松知道这是女儿给他送来的,还要告诉他袁雪琪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於伟明指派她去跟袁立松周旋,他相信,为了女儿袁雪琪,袁立松会把知道的东西都倒出来。
小徐却有些不忍心,她觉得这对父女太可怜了,她不愿做伤口上撒盐的事情:「就不要再刺激他了吧?」
「这不叫刺激,这是手段。」於伟明鼓励她,「袁家父女没有你想像中脆弱。你要暗示老袁,杜锦城的案子一天不结,他女儿的心就一天不得安寧。他只要明白这些,自然会说实话。」
小徐若有所思的出门去了。
岳初看准时机,跨进门来:「於哥,医院那边来电话了,姚莉的孩子没保住。」
他的脸上带着快意的微笑。本来一个胎儿离开这个世界並不是值得庆贺的事,岳初也是个正直的人,可一旦胎儿成为罪犯用来逃避惩罚的工具,人们对他的看法也就随之改变。
於伟明也舒了一口气。但他对自己这种心態感到隱隱的悲哀。
「姚莉那边,暂时不能审讯了。」岳初可惜的说,「得等她恢復以后再说了。武进和张翠华基本已经吐干净,赵金龙应该不会供出姚莉。这案子又得耽搁几天了。」
「这么多年都等了,何必在乎这几天呢?赵金龙、武进、张翠华三个人都已经承认罪行,现在只差姚莉这么一个缺口,她失去孕妇这个身份,应该能很快认清楚现实,她精明的很,知道认罪和不认罪的差別,不会僵持太久的。」於伟明又低声加了一句,「还有鲁从谦的態度,她还对鲁从谦抱有希望,她指望鲁从谦能拉她一把。」
「你觉得呢?」岳初知道鲁从谦的能量,「你觉得鲁从谦会不会帮她?」
於伟明轻轻摇头:「人心隔肚皮,鲁从谦的肚皮又是加厚的,x光都不见得能照透,我哪里猜得透?」
岳初接了个电话,将问题又甩给於伟明:「医院那边说,姚莉的情绪很不稳定,她闹着相见鲁从谦。你说得对,她对鲁从谦还抱有幻想。」
姚莉在赌,她赌她和於伟明十多年的感情,她了解他,他是个念旧情的人,也愿意让世人展示自己的深情,就像对待死了多年的閆芳菲,前妻是他立人设的重要工具。而她姚莉,甘愿做他宽宏大量的证据。
於伟明揣摩到姚莉的赌徒心態,他心中的天平一会儿倾向鲁从谦,一会儿倾向姚莉,他坐到桌子前,在纸上写写画画,岳初上前看一眼,像鬼画符似的,一点都看不懂。
末了,他把笔一扔:「她想赌,就陪她赌!我来通知鲁从谦,你开车,他们可以见面,但是要在你我的监视之下!」
如老於所料,鲁从谦没有拒绝与姚莉见面,两人驱车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病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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