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一个激灵,甩开张尽忠的手三两步窜进了屋子里:“我不上,你走你走你走!”他“碰”的一声合上门,张尽忠气的要跳脚,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对上药如此抗拒,当着轩辕凛的面也敢摔门:“你这个兔崽子,给我开门,不上药伤怎么好?你还要不要命了?你给我开门!”他撸起袖子哐哐哐砸门,冷不丁被人扯着衣领拽开,一扭头就见轩辕凛沉着脸,一脚将门踹开,程欢先前用身体顶着门,猝不及防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跌在地上压着伤口,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冒冷汗。张尽忠又生气又无奈,连忙将他扶起来:“你好好上药,好了怎么折腾不行?”程欢拼命摇头,轩辕凛耐心用尽,他行为素来粗暴,扯着他的衣领将人摁在床上,没几下就撕开了衣裳,将程欢翻了个身背朝上。经过几日发酵,伤口变得越发狰狞可怖,看得出来是完全没有清理过的,臀部的伤已经有了化脓的迹象,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也没能好到哪里去。轩辕凛脸色彻底黑了,张尽忠也看傻了,这架势,他是不是该出去?轩辕凛低喝道:“还不给他上药?”张尽忠回过神来老脸一红,实在是见惯了先帝和先皇后的恩爱,他一时才想岔了,连忙自衣袖里掏出药粉来,抓了一些往他身上撒。程欢一声惨叫,挣扎的力度猛然剧烈起来,轩辕凛过来之前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瞧见程欢之后火气一路上涨,见他如此不识好歹,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当即也不留情,一把抓过张尽忠手里的药粉,扑簌簌全都洒在了他的伤口上。程欢身体猛地一弹,突兀的没了动静,主仆二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张尽忠小心翼翼的查看一眼,不甚确定道:“好像是,疼昏过去了。”轩辕凛一怔,疼昏过去了?挨打的时候都没昏过去,上药却昏过去了?他冷笑一声,越发觉得这奴才可恶,总要用这般低劣的手段来挑战他的耐性。“你好生看着他,伤药不准换,每日一次,按时给他上,你若是上不了,就喊几个小黄门来将他捆了,朕倒要看看,这动不动就晕的毛病能不能治过来。”张尽忠不如轩辕凛狠心,可程欢实在顽固,死活不肯上药,他没办法只好真的选了几个小黄门来把人捆起来好上药。宫里便慢慢传出闲话来,说程欢暗地里不知道做了些什么,惹怒了皇帝,将他身边的人都发作了,还把人困在居所日日折辱,每日里都是鬼哭狼嚎的,听得人毛骨悚然。闲话传的满天飞,连轩辕净这极少入宫的人都听见了一些,和轩辕凛下棋时便提了一句,轩辕凛原本平和的脸色当即黑了下去,语气冷凝道:“是他咎由自取。”轩辕净颇为不解,他与轩辕凛自小一起长大,兄弟感情极好,往常他虽然不喜说笑,可内里很宽厚,从不曾这般提起谁就变脸,可又不是喜欢的模样,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也罢,只是毕竟是君父宫里出来的,皇上且看君父的面子,莫要和一个奴才置气。”先皇后乃是大昌第一位男后,宫中皇子皇女皆称之为君父。轩辕凛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开口,只落下一子,堵死了轩辕净的生路,轩辕净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皇上最近戾气仿佛有些重,以往的棋风可未曾这般犀利。”说犀利是客气了,轩辕凛简直是咄咄逼人,一副横冲直撞,赶尽杀绝的架势。轩辕凛顿了顿,他这几日每每想起程欢,都觉得脑仁嗡嗡嗡的响,越发困惑当初自己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怎么会带这么个人在身边,还一带就是两年。他丢了棋子,想起来已经几日没有见过陈荣了,便借着轩辕净的名头将人召了过来。算起来,陈荣按辈分是轩辕净的舅舅,只是年岁比这兄弟二人都要小,又因为陈家是罪臣,所以这层关系并无人敢轻易提及。陈荣屡次被皇帝宣召,翰林院也起了流言蜚语,他时常要听一些明讽暗刺,心里很窝火,却又不想用这些小事去麻烦轩辕净,也只好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冷脸来。心里却觉得皇帝当真无聊,即便是看在贤王的面子上,给他的官职高一些也就是了,频繁召他来做什么?不是下棋就是作画写字,当真是无趣的很。是以他进御书房的时候脸色还有些冷淡,等看见轩辕净才不自觉的露出喜悦来:“贤王殿下。”轩辕净蹙眉:“还不向陛下问安。”陈荣也察觉到自己失礼,连忙跪地磕头,轩辕凛却并不在意,只当他们彼此熟悉,这才一时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