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不跪便不跪。你且听话,回屋好生躺着。”程夫人半哄着程焕,担忧地牢牢扶着他,往他的院子而去。
始终没有言语的程煊立在祠堂门口,看着母亲和兄长远去的背影,只抬首望向天边的圆月。
也就是对她管束严了一些……
想起程夫人适才说的话,她不禁扯了扯唇角,或是觉得有那么点好笑。
今日在安南侯府,看着那两位夫人如此担忧自己落水的女儿,她忍不住在心下感慨。
不是所有母亲都会爱自己的孩子的。
不过,她的
母亲也不是不爱孩子,只是那个被爱的孩子从来不是她罢了。
她知道的,打她一出生,母亲便不喜欢她,因得同为一胎而生,兄长却是天生体弱,甚至曾被断言活不过十六岁。
她呱呱落地后,她母亲便因着生产坏了身子,再不能孕育,于是,她便将这一桩两桩的事,悉数算在了她的头上。
她听信旁人所言,说这双胎之间气运相通,而她阿兄之所以体弱,正是因她在胎中过于蛮横,抢了他兄长的气运为自己所用。
她母亲恨毒了她,觉得正是因着她,她唯一的儿子才至于这般病病怏怏的。
她接受不了这般事实,就像是蒙蔽自己,也是在欺骗他人,她对外说,那个生来体弱多病的是龙凤胎中的女儿。
而她的儿子则从来平安康健。
程煊自己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了配合这样的谎言,她开始穿上男装,变成“程焕()”,被母亲带出去见客,而妹妹程煊则因着体弱多病而被养在闺中,悉心呵护。
有时候时日长了,程煊自己也快分不清,她到底是谁,又该是谁。
是女扮男装的程焕,还是体弱多病的程煊≈hellip;≈hellip;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为很快她便会依照母亲的安排嫁给那章家二郎为继妻。
让煞气重的人压一压,赶走病魔?
程煊讽笑了一下,她健健康康,哪里需要这些,她母亲骗得了所有人,包括她父亲长兄,却骗不了她。
她那日听见了,那巫医对她母亲说,让章家的煞气压一压姑娘的气运,指不定小公子的身子便能好了。
荒唐可真荒唐。
可她母亲却信了,甚至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推进了那个京城皆知的火坑?()_[(()”里。
原来,为了兄长,就算让她去死,母亲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不过于程煊而言,倒也好,不管将来如何,至少嫁进章家,她才能完完整整做她的程煊吧。
蓦然想起什么,程煊眼睫微垂。
只是将来她出嫁,再无人顶替程焕的身份,届时她阿兄便会以照料祖母之名回老家休养。
也许很多年,程焕都不会再回来。
再不久,那个傻子也会娶妻生子,兴许很快,他就会将程焕这个人彻底给忘了吧。
他会娶一个怎样的妻子呢?
程煊想着想着,唇角止不住上扬,眸中浮现点点光亮,不自觉面露向往,虽得猜不到那姑娘会是什么模样,但与那个傻头傻脑的家伙在一块儿,当会常常被他逗笑吧。
那样的日子,定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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