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花捡着几个小孩问问“多大了”“饿不饿”“怕不怕”之类的问题,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为难这些孩子。
这一群小孩中有一个高挑些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容貌清秀绝伦,眉目态度间一般说不尽的江南女子的温婉柔弱。陶花仍是像对小孩子一样问她:“你多大了?”
她冷冷看了陶花一眼,高傲地扬起头颅不说话。
陶花不悦,却也没跟她计较。
赵恒岳正好得空朝这边看了一眼,走过来质问吴越宫中仆从:“这是何人?”
仆从一齐跪地,“这是靖玉公主。”
那靖玉公主见吴越仆从竟然对同王跪拜,并且毫不犹豫答话,立刻断喝一声:“狗奴才!‘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她此言一出,大殿上的吴越大臣们全都惭愧不己,纷纷低头,也有些就开始跟同伴低声说,宁死也不该失了气节。
赵恒岳看见,本就不悦的眼神更加暗沉,脸上却是带了一丝轻笑走到靖玉身边去,已经近到了无礼的距离。他笑着问她:“你既是靖玉公主,竟然不认识我么?”
靖玉冷冰冰看他一眼,看服色和众人态度已经知道他是谁,于是轻蔑哼了一声:“弑父篡位的禽兽,我怎会认识?”
赵恒岳不怒反笑,伸手抬起她下巴。靖玉甩头想要避开,他猛然用力钳住,她痛得咬住嘴唇,却是没有出声。
他点点头,连说了两声“好”。这时忽然有几个吴越大臣出列跪下去,朗声说道:“大王,靖玉公主与大王有婚姻之约,还请大王以礼相待。”
赵恒岳侧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说话的人,微笑着缓缓问道:“你们既知她与我有婚姻之约,也就该知道以假乱真之事,是不是?”
那几人叩头作响,“有所耳闻。但此事与公主无关。”
他继续微知,“不,与她无关,只是与她的情人谢怀畅有关。”
话音刚落,赵恒岳顿觉靖玉在自己手中抖了一下。那几个吴越大臣急忙大力叩头,“大王不要误信流言,公主是贞德女子。”
他微笑着撤手放开靖玉,“她贞与不贞,你们说了能算数么?”那几人一时顿住,不知如何作答。
赵恒岳笑得嘴角弯上去,侧头朝旁边的随从招招手,轻声吐语:“带到内殿去。”
靖玉猛然觉到了危险,待那几个随从近身时忽地自怀中扯出一把匕首抵在胸前,她咬牙切齿看着众人说:“谁敢近前,我立刻自尽!”
那几个随从便停了步伐,回头看向赵恒岳。他看着靖玉,徐徐点了点头,面上仍是带着笑容说:“若不是我大周王后已有人选,你倒是真能当得起这个位子。”
陶花正在负气,当即接了一句:“没事,王后位子还空……”她还没说完,赵恒岳眼神转过来,笑容之下,目光里却全是厉色,硬生生把她后半句话给逼了回去。
他接着又压低声音向靖玉说:“你该知道,谢怀畅现在我手中。你今日死在这里,他明日就凌迟街头。”这几句话只有近旁几人能听得到,那边的吴越众臣都听不到了,说罢他施施然退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