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雾犹豫着说:“晏同学,你家里面……”
伞面倏然被两根手指捏住,往后一掀,风雪吹到他脸上眼睛上,裹挟着一口辛辣的烟雾,他忍不住咳嗽,头顶响起声音:“收收好奇心,少关心我家户口本。”
“我只是问问。”陈雾垂着头躲进伞里,温温吞吞地说,“晏同学,学生阶段还是学习最重要,钱以后再赚,不要丢了西瓜去捡芝麻。”
晏为炽鄙夷道:“煲鸡汤都不用点心,全是些嚼烂了的。”
陈雾尴尬地咳了几声:“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一把。”
晏为炽探头进陈雾伞下,浓密的睫毛有些许濡湿。
他盯着陈雾,指间的烟在燃烧,肩头的细碎雪花化了又有。
陈雾被他盯得有点发毛:“怎,怎么了?”
“我在看你嘴里会不会吐舍利子。”晏为炽说。
陈雾:“……”
晏为炽在公交站台坐下来,他的脖子后仰,双眼阖在一起,吞咽时突显的喉结滑动显出雄性荷尔蒙特性,下颚线清晰紧绷骨相出众展现出成熟男性的气概,又具备这个年纪的随性与少年气。
不做别的,只是坐在这儿,就是一个耀眼的存在。
“我叫车了啊。”陈雾打开手机软件瞧瞧,“坏了,现在不好叫,要排队。”
晏为炽的唇间慢慢吐出一口长烟:“急什么。”
“我是怕雪下大了,更不好回去。”陈雾把袋子放长凳上,他收了伞,用袖子擦擦雾蒙蒙的镜片,越擦越花,只能拽出贴身的秋衣擦。
“晏同学,我付你房租吧。”陈雾眯着眼睛,穿过烟雾看少年模糊不清的脸。
晏为炽懒洋洋地“啧”了一声:“才开始上班,就发工资了?”
陈雾说:“我有一点点存款。”
晏为炽不领情:“省省吧。”
公交一辆辆来,没有能去水库的。陈雾目送一拨又一拨人上车离开,他回头问靠着站台的晏为炽:“你要不要上夜班?”
“我要上。”陈雾自问自答,“明天轮到我了,晚上九点到早上七点。”
晏为炽好像是睡着了,两片颜色冷淡的唇微微张着,齿间的烟头颤巍巍的往下掉,被一只漂亮的手接住。
那点火星在陈雾的手心里灼出一点痛意,很快就被寒风抹掉了。
陈雾看了好半天雪景,还是没人接单,他跺了跺冻僵的脚,眼睛瞥到马路对面的一家门脸,手去拉晏为炽的冲锋衣帽子:“晏同学,我们去下馆子吧!”
晏为炽:“自己去。”
“那你回去吃什么。”陈雾眼睛亮亮的,“一起吧,我请客。”
吃饭的地儿在二楼,到饭点了,没有空位。
服务员给陈雾打了个单子,他一看号码,登时傻眼:“前面有十几个……”
晏为炽烦躁道:“不吃了。”
陈雾没反应过来,晏为炽提着他棉衣后领,把他拎走了。
十来分钟后,两人坐在这条街转角的菜馆里,四周环境比第一家要幽静。
陈雾细心的清洗了杯子,倒上茶水放在晏为炽手边,之后才给自己倒,他捧着菜单,眉心蹙得越来越紧,脸都拧巴了。
晏为炽把菜单扯走:“请不起就说,别他妈一副要被割肉挖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