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我震惊。
等反应过来扑过去要拽住祖父的手,却被他屡屡推开。
看着祖父渐渐发红的脸颊,我“扑通”跪倒,依旧一个字也不肯说,上齿却已咬破下唇。
“泱泱。泱泱。答应我,做个好孩子。”
祖父伸手揽我入怀,老泪纵横。
我慢慢地、用力地点头。
“泱泱,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闯祸,你只是受不了别人说你妈妈的坏话,你只是希望你爹爹妈妈能够回来看看你。”
我的眼泪终于落下。
可是,爹爹和妈妈远在他乡,他们始终不曾回来。
我收起青春期所有的愤怒和躁动,成为一个好孩子,好学生。
始终没有朋友。
孤单,骄傲,聪慧惊人。
初中、高中各跳一级,十七岁那年考上大学,拿到通知书的那天祖父病倒,送进医院方知已是癌症末期,我申请休学,半年多后祖父与世长辞,钟律师说祖父将一切都留给我,包括所有现金存款物业和家里早年变卖许多尚存不少的古董瓷器,只要我点头,钟律师会着人联络香港拍卖行代为拍卖处理,所得款项直接存入我的户头。
钟律师与周家是世交,祖父说我可以信赖他,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帮忙。
我点头。
听说爹爹和妈妈都曾找钟律师问我是否愿意随他们出国。
我冷笑着摇头。
钟律师同情而婉转地说,“泱泱,至少你妈妈现在境况不错,她先生我接触过,是个老好人,表示愿意照顾你,而你也还未成年……”
我打断他,“我的监护人难道不是你么?而且半年以后我就十八岁成年了,不会拖累你太久。”
钟律师并不生气,只叹口气点点头,“好吧,我明白了。”
他温和地看看我,“泱泱,你知道你不会拖累任何人,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一向喜欢你。”
喜欢我,哈哈哈。
爹爹也说过喜欢我。
妈妈也说过喜欢我。
即便他们分手了还竞相给我汇来礼物,因为他们“喜欢我”。
可是,这么“喜欢我”的亲爹亲妈,近八年来一次也不曾来看过我。
就算我差点没杀了人进去少年管教所,他们也不曾过问一声。
喜欢我!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窗外的院落里牡丹开得正旺。
今年的春天来的早,那是祖父亲手植下的姚黄,人去花犹在,看着格外伤心。
“泱泱大国的泱泱。”
祖父说。
“祸国殃民也没关系。”
爹爹说。
“囡囡最可爱,是妈妈的心肝宝贝,是妈妈的最爱。”
妈妈说。
可是,大家都离开我。
我只是一只流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