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却引得侧畔华服女子注目:“有何好笑?大湾国的公主竟这般没有教养。”
杨夏荚记得她,相府千金杜若娉,一直想做大昭的皇后,对她素有敌意,亦正是前世目睹她跌落泥潭的祸首之一,不由将眼神移至她的双手,依旧是纤手长甲,饰以蔻丹。
“本宫观大昭国风蔚然,国祚隆盛,念及他日身为大昭太子妃,睹此盛景,心潮澎湃,难掩激动。”杨夏荚侧目微睨杜若娉,随即螓首低垂,一副少女娇羞姿态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是让人咬牙切齿。
“你休要得意得太早。”她冷语一哼。
杜若娉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本来嘛,相府千金才貌双绝,有些傲气理所应当,前提是别去招惹她。
“快看!要开始了。”
一声低呼将二人目光引向投壶场,但见五位青衫少年,手执长矢,丰神俊朗,立于壶侧,神色专一,阳光沐其影背,更映衬出几分皇家的不凡之气。
五方投壶,各代表五毒之物,皇子们务必将自己手中长箭射入壶中。五人目光炯炯,自信满满,瞬时腕力微展,矢如流星破空,直取壶心,按理当赢取四座惊叹。
然,变故突生,四周哗声四起。
“这……大皇子之矢,竟未中靶。”
“怎会如此,这……”
“此乃大凶之象啊。”
“大皇子六艺俱佳,怎会有此邪事?莫不是果真不详……”
周遭议论纷纷,老皇帝已是面沉如水,大袖一甩,气氛压抑,众官缄口。德妃左手紧捻佛珠,指节泛白,大公主面带戏谑之色在旁观立,却被贤妃猛然拽离。
一矢偏失,尚须三矢连中,方能挽回,而此时大皇子额间已渗细汗,适才那一矢距壶口仅毫厘之差,近年来他投壶未曾失手,莫不是因近日疏于练习,致准头尽失。
正当大皇子面色煞白之际,二皇子趋前,轻拍大皇子肩,温言慰藉:“皇兄,今日烈日当空有些晃眼,是否需稍事歇息?容弟等代为献技如何?”
大皇子方回神婉言辞谢,温文尔雅,谦逊有加:“无需代劳,适才确为日光所扰,而今已复清明。”
他复伸手接过身旁内侍奉上之矢,再挽强弓,幸而三矢连发,皆中靶心。掌声四起,赞誉随之而来:“国之栋梁”、“纵有失,仍得之”、“大昭国运昌盛,逢凶为吉”云云。
杨夏荚默然而退,复归殿内端坐,老皇帝已复坐殿中,面带愠色。
诸皇子随后入内,大皇子为先,入门即跪,儒雅温顺:“父皇,儿臣知罪。”
“父皇明鉴,适才日光炫目,并非皇兄之过。”紧接着开口的是二皇子。
其余三位皇子亦同声祈求:“恳请父皇宽宥。”
老皇帝虽一言不发,心下却稍感宽怀,盖因诸子手足情深,此事究其根本,亦不过小事一桩。
时至,德妃亦跪地,声哀而切:“陛下,易儿已以三箭补阙,倘有惩处,妾身愿代受之。”
皇后坐于老帝之侧,手奉香茗,轻抚帝背,亦代为求情:“孩子们并非有意,既已赎罪补过,还望陛下开恩。”
观此情景,若他再无言语,恐朝中文武皆将进言。
“罚一月禁闭吧。”老皇帝一挥手,此事遂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