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五位皇子齐射五毒,向为国运昌隆、驱邪佑国之象征,然苛责大皇子,实则又拂皇室颜面,人人心照不宣,不愿首当其冲。
继而,宫宴启,舞乐先行,殿上舞姬身披彩裳,头饰珠翠。默契使然,先前之事无人再提。
“父皇,儿臣欲为大昭呈上皇家之第二重祈福。”长公主已换上一袭赤金水袖长裙,轻移莲步,仪态万方,一扫此前阴霾。
往年也是长公主继五位皇子射五毒之后作为才学斗绝之始。
老帝终露笑颜,此女不久前助他博得贤名,宫宴之上,亦从未令其失望,“今日准备了什么就别卖关子了。”
“儿臣遵命。”
长公主起身,双手合拢,轻轻一拍,十二名粉衣水袖乐女各持手鼓,围圈而立,长公主立于中央,乐女后撤数步,举鼓站定。
圈中独舞,她莲步轻点,翩若惊鸿,水袖抛向鼓面,鼓声骤起,犹如战马疾驰,她头戴金钗,流光溢彩,恍若九天玄女降世。
舞歇鼓停,妙至巅毫,满座皆起,赞叹不已。
“今年魁首,又非长公主殿下莫属啊。”
人群之中,欣赏之意已成共识。
杨夏荚敛目低眉,于此壮丽舞乐之中,她看见的是一女子身居深宫,却胸怀大略,不知李易是否已窥其志,抑或老皇帝亦早有察知,故有严旨,手足不容相残,违者褫夺其位,贬谪为民,终身禁入皇城。
正因为这道圣意,长公主兵败后囚于皇陵,于皇陵自刎。
想起长公主的结局,杨夏荚内心有些惋惜,空有雄心凌云志,生不逢时女儿身。
长公主的一生,于杨夏荚脑海中反复回旋,余下琴瑟争鸣、舞影交错,对她而言,皆似浮光掠影,走马观花。
“我们大昭才子佳人,固为人中翘楚,只是不知别国风采又当如何?”
忽闻戏谑之声入耳,四座目光聚焦于斯,杨夏荚佯装不觉,身旁却有位贵女善意提醒,温言道:“慕安公主,可有意一展舞技?”
未及杨夏荚答言,又有一粗犷肥硕公子携壶近前,朗声大笑道:“慕安公主,既嫁入我大昭皇室,自当入乡随俗,此宫宴之上,献舞一曲,众意如何啊?”
随即便笑声四起,盖因她素有名声因儿时身弱,不习舞艺,只着文墨。却不知道她前世为了李易苦学十载,早已今非昔比。
她站起身来,却感知人群中有一道目光灼灼,复环视一周,却觅其踪迹而不得。
“敢问公子,可是要与本宫竞舞?”杨夏荚轻笑倩兮,语气温婉。
那肥硕公子未料夏荚直面反诘,一时愕然,旋即朗笑,区区弱国公主,素有传闻柔弱不堪,是个文墨书呆,竞舞?贻笑大方。
随即道:“本公子不通歌舞,独善赏鉴,公主但舞一曲,纪某自当细品。”
杨夏荚笑道:“确实,尔等不配。”
“你说什么!”那肥硕大耳怒目而瞪。
“我说,你,确实,不配与我较艺。”杨夏荚一字一顿,笑颜相复。
那肥硕公子紧皱眉眼,周遭开始一片哗然,皆未料杨夏荚敢挑衅兵部尚书之子纪史闻,此人恶名昭彰,傲慢无礼,人尽皆知。